下午进手术室前，秦石来了，事发当天何薏楠就跟他说了这回事。
胡小糊那边也是他提前打的招呼。
这场手术没给葛静宜的家人签任何形式的免责书，何薏楠向他们保证一切后果由她承担。
胡小糊进手术室前，何薏楠拍了拍她的肩，“回去让石头奖你两台仪器。”
胡小糊戴着口罩，一双狐狸眼笑得妩媚。
何薏楠夫妇还有顾驰顾慎跟葛家的人一块儿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五个小时。
顾昀淮夫妇带着双胞胎，何薏楠就没让他们来。
手术结束，胡小糊领头出来，摘下口罩打开手术室的通道大门，葛家的人先涌了上去。
隔着人群，她冲何薏楠点了下头。
何薏楠的目光落在身旁的顾驰顾慎身上，“顾慎，推他回去，没事儿了。”
“现在什么情况？”葛勋问。
“脑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了，等麻药过了就差不多开始痊愈了。有个好消息是，她有求生意识，很大几率她不会成为植物人。”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走吧。”顾驰发话了，顾慎便推着他回病房了。
后续的事儿，胡小糊留了助手在这边观察，要等葛静宜醒了他才能回去。
胡小糊高超的医术加上何薏楠的特效药剂，葛静宜过了一个多星期后醒了。
胡小糊的助手仔细检查过没什么问题，“何教授，病人意识清醒。”
何薏楠点头，“你去休息吧，这阵子辛苦了，晚些时候有人送你回去。”
“是。”
何薏楠对病床上的葛静宜道了句祝福，顾慎陪着她来的。
“何姐姐。”她轻唤了一声。
“嗯？”
“他人呢？”这个他是顾驰。
何薏楠沉默。
葛静宜苦笑着，她的声音虚弱夹杂着说不出来的苦涩，“那你能跟我说说他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再大块儿的冰也该融化了吧？”
葛家人都在，看着掌上明珠这般痛苦，他们也心疼。
何薏楠敛了敛眸子，“他在你楼下的病房，因为身体原因没法儿上来看你，但你醒来的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他怎么了？”葛静宜的第一反应是担忧。
“你做手术那天，他顶着腰伤在手术室外面坐了五个小时，腰伤加重了，现在只能卧床养着。”何薏楠实话实说。
“什么腰伤？”
“爱玩儿，嗨过头扭着了。”说着何薏楠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心虚的葛勋。
葛静宜信以为真，眼神里皆是落寞，“所以…他对我连一丝感情都没有是吗？”
何薏楠转了下手机，“有些话本来要等到你完全康复再说的，既然你说到了就一块儿说了吧。”
她看向葛父，“葛叔，您先前说的不错，我们是薄情寡义，但我们不是生来就这般薄情。
我们生在六商的这一辈人，小时候都经历过一些那个年龄段不该发生的事儿，所以长大后基本上没几个活得像自己的。
我还好，很早就跳出了那个圈子。
但顾驰他不一样，他是长子长孙，从小就是被严格要求什么都要最好，就连情绪也要被控制。
我想，你们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葛家人沉默。
顾慎接过话茬，他看着葛静宜，“既然你跟着我哥有些年头了，应该看到过他背后的伤疤。”
葛静宜见过顾驰赤着身子打拳。
顾慎看她这副表情，显然是知道的。
“那上边儿是不是一条一条的疤痕比较多？都挺长的。”
葛静宜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那是鞭伤，类似马鞭的材质，甚至比马鞭的威力要大。你们见过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被自己的亲祖父打得体无完肤吗？
你们说他薄情，可他十二岁就为了护着我，险些丢了性命。因为我说错了话，祖父想要灭了我，是我哥不惜一切代价跟祖父抗争到底，他拿命换我的命。
我只比他晚出生十分钟，可每次我要挨打或者出什么事儿的时候，他和我姐两个人总有一个会及时出现替我解决。
所以，祖父一直都会用我来威胁他们两个做他们不想做的事儿。”
何薏楠惊讶地看着她最小的弟弟，她自以为瞒得挺好的。
顾慎没理会她的眼神，继续道，“我不明白你们所说的薄情是从什么角度看的。反正从十二岁那年开始，我哥他对什么美好家庭生活的憧憬彻底粉碎。
他是人，他也有心，你病危他也着急，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人抓到软肋。
如果葛小姐认为你和我哥这段感情没有结果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放下的好。
不论是为了你的未来还是他的前程，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说完顾慎看向葛父，“那天你说我姐的时候，我是想打你的。如果不是她拦着我，我这个院士的头衔在那一天会被卸掉。
我姐比我和我哥年长五岁，她遭受过的事情远比我们多。而且她是我们三个中最重情义的，谁对她好，她巴不得十倍百倍还回去。
她是外公带大的，外公每次生病都是她寸步不离地照顾守着，谁劝都没用，她对自己孩子都没这么上心。
你们谁看见了？你凭什么给她下定论？她这一生没招谁惹谁，因为前两辈人的恩怨，她没能自在地活着。
这些，谁看到了？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说了我姐和我哥就是不行。以后我再听见这些话，谁拦我都没用，照打不误。”
也不知他最后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