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
苏成杰顿时紧张地喊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扶住刘玉书的胳膊。
刘玉书转过头，盯着苏成杰，双眼犀利如刀。
“松开！”
一声叱喝，让苏成杰顿时双手一松，却还是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徐天连忙上前两步，对刘玉书说道。
“玉书，你直接告诉我们准确的地点，我去就好了。”
刘玉书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又摇摇头。
“你去？你哪里都不能去！”
刘玉书又看了一眼方城和儿子苏成杰。
“三角地菜市场的会计徐天，你的责任大着呢，要是出了纰漏，我们这些人，是要被钉上耻辱柱的！”
刘玉书的话让方城和苏成杰听不懂，直到多年以后，徐天奉最高层的令，极速秘密动身入京。
那个时候，苏成杰才明白母亲的心思有多么的缜密，眼光有多么的独到。
可以死十个方城和刘玉书，但不能让徐天有半分的风险。
“你们放心，我只是去九龙城寨，找到金桂枝，再告诉你们，你安排的人在九龙城寨外面等我消息。”
刘玉书安慰着徐天，徐天看了看刘玉书，又和方城对视一眼，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
刘玉书见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同意了自己的方案，嘴角微微一翘，笑着说道。
“你们在楼下等我，我换身衣服。”
徐天和方城点点头，就往外面走，苏成杰走得慢许多，还不时回头看了看母亲刘玉书。
刘玉书用眼神催促着儿子下了楼，等他们都走出门，她转过身，看着香案上金海的照片和灵位。
“金海，我就把你交给你儿子了，你在天上可一定要保佑他……”
说完，转身离开，走出书房，进了边上的卧室里。
在楼下的徐天和方城没有坐，静静地站在别墅大门口等着，苏成杰显得有些急躁，想要对他们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过多久，刘玉书下来了，换了身衣服，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黑色小皮包。
黑色蜀绣的马面裙，暗紫色的宽大貂毛外套，银白的头发梳得很齐整，绾了一个发髻，发髻上插了一根簪子，簪子很长，挂一颗硕大的珍珠。
“阿妈，儿子陪你一起去。”
苏成杰鼓起勇气，上前迎上母亲。
刘玉书没有理会苏成杰，慢慢地走到徐天的面前。
“徐先生，既然你有安排人手，我这就去九龙城寨，你让他来与我会合。”
徐天想了想，把嘴巴凑在刘玉书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
刘玉书点点头，看着方城，缓缓说道。
“老方……”
方城的心里一热，她不再称自己为方先生，也不像徐天那么称自己为方厅长。
一声老方，让所有的委屈烟消云散。
“老方，托你的一件事。”
方城脸色凝重，眼神严肃地回答。
“什么事情，玉书你说。”
刘玉书又回头看了一眼苏成杰。
“成杰虽已成人多年，有些事情还需历练，你若有机会，多多指点他一二。”
方城的嘴唇微微地颤了颤，却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成杰上前两步，还要想对自己母亲说什么，却被刘玉书拦住。
“珍嫂，去开车。”
刘玉书随口喊了一句，珍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她居然也换了一身衣服。
珍嫂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别墅的车库里，入院大门也缓缓打开。
车驶了出来，停在了刘玉书的身边。
刘玉书拉开车门，刚要上车，忽然扭过头，对苏成杰说道。
“成杰，你就在家里，和两位叔伯喝喝茶，聊聊天，我天亮之前就回来。”
刘玉书顿了顿，似乎又记起了什么事情，又继续对苏成杰说道。
“记住了，等事情了结了，送你爹的骨灰回内地，葬在他心心念念的英雄岗上。”
说完，刘玉书毅然决然地坐进了车里。
“阿妈……”
苏成杰连忙唤了一声，汽车没有丝毫的停留，疾驰而去。
刘玉书的车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院里的三个人矗立在寒风中。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辆车红色的尾灯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
终于，还是方城开了口。
“老徐，真的让刘玉书一个人去？”
徐天眯着眼睛，脸色凝重，他沉思良久，才缓缓地回应道。
“有种人，一定是要把自己的命运掌握自自己手中的。”
他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等着刘玉书的好消息吧。”
说完，他又转过身，看着满脸愁容的苏成杰。
“苏先生，能用用你家的电话吗？”
苏成杰微微一愣，连忙点点头，又手忙脚乱地请徐天和方城进了屋。
苏成杰领着徐天去了书房，方城坐在客厅等着。
过了没多久，苏成杰和徐天下了楼，三人坐在宽阔的客厅里，都沉默不语。
唯有那墙角巨大的座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珍嫂的车一路向山下驶去，刘玉书坐在后面，先开口说话的人居然会是珍嫂。
“夫人，今晚我们真的去找那个女魔头吗？”
珍嫂有些不相信，回头问了刘玉书一句。
刘玉书脸色微微一沉，盯着后视镜里的珍嫂。
“你不是等了这一天，等了五十年了么……”
珍嫂没有说话，扭过头去，把汽车开得更快了，只是她那双眼睛里满是仇恨的光芒。
可能谁也想不到，珍嫂姓贾。
贾小七的贾。
那一年，贾小七为了逼徐天出手帮助静安小组，不惜走向上海街头，当众杀了十个日本鬼子。
“以一当十，我做给你看了……”
珍嫂是贾小七的遗腹女。
贾小七牺牲后，徐天去找了珍嫂的母亲，把贾小七留下的饭盒还给了她，还给了她一笔钱。
也正是那个饭盒，让徐天最后在影佐面前暴露了身份。
徐天在影佐对贾小七遗孀被害的前几天，秘密地让铁林安排她和刚刚出生没多久的珍嫂离开了上海，去了香港。
金桂枝出卖了静安小组，贾小七遇难，这笔血债既要日本人来还，当然也得让出卖自己同胞的金桂枝付出代价！
“珍嫂，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你。可是，今晚，你得听我的。”
刘玉书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前面珍嫂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