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是抢救过来，可是在下半夜凌晨三点到五点间，有人进了他的病房……”
“他杀？”
卢千阳眉头锁得更紧了。
坐在卢千阳对面的那个人点点头。
“不错，他杀！有人想灭金望岳的口。也许，就是上海过去的日本人间谍指使潜伏在我们内部的人干的。”
“我们内部的人干的？”
卢千阳有些不相信，他干了十年的刑警，他有着非常缜密的逻辑思维。
如果他们要灭了金望岳的口，给他的饭菜里放进毒药不更好么？这么会给他准备一道木耳炒肉的菜。
金望岳肯定知道自己对木耳过敏，他又怎么会吃，即使吃了，敌人也一定清楚这种下毒方式并不致命，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还有暴露的风险，那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卢千阳只是简单地想了想，就立即明白其中大有文章。
卢千阳的疑惑，蓉城国安部门当然也是清楚得很。
“蓉城的国安同志也很奇怪，他们要灭金望岳的口，为何一定要让他到陆军医院，他们又怎么判定我们会送他到陆军医院去？”
卢千阳微微地闭了闭眼睛，想了想。
“陆军医院里有他们的人，蓉城国安也有他们的人……”
“……”
“他们潜伏在蓉城国安的人没有机会对金望岳下手，但是他一定有机会接触到金望岳！”
“哦？”
那人一双眼睛犀利地盯着卢千阳。
卢千阳微微地点了点头。
“潜伏在国安的特务偷偷告诉金望岳，让他伪装生病，只要出来国安大楼的门，进了医院，就能营救他出去。”
卢千阳顿了顿，继续分析道。
“其实，这是在欺骗金望岳，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让金望岳出去后，让潜伏在陆军医院的杀手偷偷地灭金望岳的口。”
“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把金望岳送到陆军医院去呢？”
卢千阳对面那双眼睛盯着卢千阳，卢千阳的脸色微微一沉，眼睑轻轻地抽了抽。
“要是，要是下命令送金望岳去陆军医院的人，就是那个给金望岳传口信的人呢？”
卢千阳的话顿时让对面的那张脸一惊，他捧着茶杯的手微微地抖了抖，沉思片刻，立即放下手中的杯子，抓起桌上的那部红色的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
“袁老……”
他在电话里简单地把卢千阳的推断给电话那头的袁克佑说了一遍，卢千阳听不清楚电话里袁克佑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看见那个人的脸色愈发地难看。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电话的听筒，手指关节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终于，电话那头的袁克佑挂断了电话，他也慢慢地把电话放了回去。
“事情搞清楚了……”
“是谁？”
卢千阳凑了凑，轻声地问道。
“是国安内部的军医，就是那个在国安看守地点抢救金望岳的军医。”
“抓住了？”
那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脸色阴沉。
“他也死了，自杀，氰化钾中毒自杀。”
卢千阳错愕地盯着那人的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袁老在电话里说，他们原本是想制造一起医疗事故，有人偷偷地跑进金望岳的病房里，把他输液的控制器调整了速度，在药液输完后，让空气注射进金望岳的身体，足以让金望岳致命。”
卢千阳知道，在90年代，这种医疗事故发生得非常多。
“可是，那个潜伏的杀手失了手，也许是他进入病房后，金望岳突然醒了过来，杀手不得已，用枕头闷死了金望岳，然后伪装现场，把输液器的控制器调整好，造成了输液事故的发生。”
卢千阳办过不少谋杀案，几乎所有的案子里，凶手都会留下线索。
“杀手虽然把输液瓶里的液体倒进了洗手间，也把控制器调整好，但是他忘记了一点，一个死了的人，没有了脉搏，怎么可能会有空气随着输液管输进血管里。”
这个是非常明显的漏洞，也就是这个漏洞，让国安的同志认定金望岳是被谋杀的。
“凶手找到了么？”
“没有……”
那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沉着脸，锁着眉头。
“国安同志不好出面，蓉城刑警队介入了，他们的人现在都还在陆军医院里进行调查。”
“胡队长？”
卢千阳轻声问了一句。
蓉城刑警队的队长是胡泉城，也是卢千阳的师哥，他是老局长方正心的第四个徒弟。
坐在卢千阳对面的那个人又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白开水，点了点头。
“正是你的这位师哥在办这个案子。”
胡泉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卢千阳心里暗暗地想，他要没点本事，光凭着老局长徒弟的身份，也是当不了这个刑警队长。
老局长有七个徒弟，现在也就是这胡泉城胡队长还算有些点出息，其他的几个要么成了政委，当了政工干部，要么下放到基层锻炼锻炼去了。
“好了，现在不说这个了，蓉城那边有老局长在，袁老的那双眼睛也盯着那边，咱们说说上海吧……”
那个人放下手中的杯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盯着卢千阳。
“言庆山带回来了，据上海国安的判断，言庆山和金望岳应该都是日本间谍机构收买的买办，他们办的企业背后也大都有日本人秘密注入的资金。”
卢千阳点了点头，他上一次到上海的晚上，吃饭的宴席上，金望岳和言庆山能够同时出现，就已经说明了情况。
“金望岳死了，言庆山会不会和他一样，被他们灭口，我们谁也不清楚。所以，上海国安的同志们这次一定会吸取蓉城的教训，用特别的方式把言庆山看护起来。”
“同时……”
他顿了顿，眯着眼睛看着卢千阳。
“同时，我们这次要主动出击了。”
“主动出击？”
卢千阳微微一愣，看着他。
“不错，主动出击！左禅意被押送到了北京，金望岳死了，吕圣武也死了，言庆山被控制住了。可是，这些人都是中国人，真正的日本间谍一个人都没有露面。”
“那我们主动出击，出击谁？”
卢千阳问了一句。
“佐藤，还有佐藤背后的那个人……”
佐藤，卢千阳是知道的，上海日本人学校的校长，他听言无双说起过这个日本人。
他背后的那个人会是谁？
卢千阳眯着眼睛，不解地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人。
突然，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