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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话音刚落,宴会厅内原本熄灭的灯光,突然开始高频率地狂闪起来。

在明明灭灭的亮光之中,胖子惊惧地看见,坐在中央座椅上的男人低垂着头,正一步步向他的方向逼近。

胖子的身体无法动弹,腿脚像是被水泥死死封在地面上一样,即便是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抬起。

他只能任由男人的脸距离他越来越近,五米,四米,三米……

“……”

胖子想要张嘴喊叫,他抖动嘴角,出口的话却是无声。

男人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是一片白茫茫的死寂。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我!”

“难道,就因为我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就因为我是乡下来的贫困生!就因为我不懂那些新潮的爱好!我就不配得到尊重吗!”

男人用苍白的脸,贴近胖子。

两人近得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皮肤上的毛孔。

胖子震惊的看着一条裂纹正在男人的脸颊上出现。

那条裂纹变长,变大,很快蔓延到眼角,蔓延到唇边,铺满男人的整张脸。

男人的脸就像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碎的冰裂纹花瓶,碎片依靠血液和肌肉粘合在一起,勉强拼凑完整。

溃烂的,腐肉变质的味道,隐隐约约从那些破碎的裂缝里传来,把胖子整个人笼罩起来。

他试图闭紧嘴巴,试图停止呼吸。

可是恶心的味道依然让他不寒而栗。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会多问一句,何春秋去哪里了!”

“我的存在,就真的这么让人感到厌烦吗!”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在乎我呢!”

脓水夹带鲜血,从皮肤的裂纹之中流出。颤颤巍巍的碎片再也禁不住地心引力的吸引,而掉落下来。

就像是山雪崩塌中最后一片雪花。

在一片碎片掉落之后,脸上的其他碎片便失去了彼此的牵制,一片接着一片坍塌。

“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发现,我不在呢!”

“不被爱的人,也终究不配活着吗!”

胖子看着男人的脸在自己面前碎落。

无力的,恐惧的,怨恨的,委屈的,孤独的,种种情感瞬间向心头涌来。

不!

不是的!

不该是这样的!

胖子终于大喊出声!

他被钉在地上的腿脚狂奔着,奔跑着跑出宴会厅,穿越重重黑暗的走廊,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一处紧紧关闭的大门面前。

大门上面,挂着体育器材室的标牌。

大门之内,是何春秋“砰砰”响的砸门声。

何春秋被锁起来了。

他是被张海洋锁起来的!

张海洋在打完人之后,竟然锁上了门,没有放他出来!

“你别急哈,胖哥帮你开门!”

“你往后退退,我来了!”

胖子说完,立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向那扇因为不停被拍,而震动着发出声响的门。

他厚实的肩膀,穿透紧闭的大门,撞击在一片没有实体的影像之中。

他碰不到!

门内拍打的声音慢了下来,里面的人似乎因为太累,逐渐停下了拍打的手。大门微微一动,重物贴近的声音响起。

然后,就是衣物摩擦的声音,一路向下滑。

门内的人,似乎是从站着的状态,改为坐着靠在门上休息。

“你别急啊!我去找人给你开门!”

“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胖子大喊着,他等不及门内人的回应,马不停蹄地向着来时的路跑回去。

来时的路亮着光,眼前再也没有漫长的餐厅走廊,却有一个宽敞的操场。

华缘学院的操场。

操场上围满了前来观看篮球比赛的学生,刚刚期末考完试,这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来人啊!快来人啊!”

“体育器材室里有人啊!你们快去打开门啊!”

“何春秋还在那里!他受伤了!他需要帮助!”

胖子伸出手,他想要拉住正在吹哨子的裁判,手掌在空中紧握,裁判的衣袖穿透他的手掌滑走。

“握不住!我握不住他!那还有谁!”

“还有谁能帮我救人啊!”

他又试着吸引身边喊着加油,举着应援牌的学生们的注意。

学生们带着满脸的青春阳光,注视着篮球场内,正在跳跃起来,投三分球的学长。

他们的目光热切,带着崇拜和爱慕,没有人分给一旁胖子一丝一毫的关注。

“这些学生们看不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我能去找谁!”

胖子焦灼地满操场乱跑。

他去喊坐在保安亭里看报纸的看门大爷,他去喊手里拎着饭盒刚刚从食堂里出来的老师,他在每一个路过的人面前尖叫。

可是,没有人听得见他,没有人看得见他。

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在他面前多做一分钟的停留。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何春秋怎么办!

体育器材室的大门之内,敲击的声音早就停了,似乎门后的人已经放弃求救。

“何春秋!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你还在吗!”

门内的人,静静从地上站起来。

这是他被锁起来的第五天。

他的手机被张海洋打碎了,这五天里,他尝试过呼喊,尝试过砸门,尝试过无数种求救的办法。

可是这个被紧紧锁起来,连一扇窗户都没有的仓库,就像一座被深深埋进土层里的坟墓。

任凭他喊破了喉咙,任凭他把围墙砸得邦邦响,也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在这个学校里,所有人都讨厌他,都欺负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乎过他的感受。

就连一向对他笑脸相迎的数学老师,也在他失去比赛资格以后,对他冷漠得如同陌生人。

在这种情况之下,自然,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何春秋自嘲地笑了笑,在箱子里摸索着,摸到一条长长的布条。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新鲜的空气,没有光,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哪怕他有一个朋友,一个同学,一个老师,能够发现他不见了。他也不会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从希望等待到绝望。

“也许,他们巴不得我赶紧去死吧!”

“既然如此,就遂了他们的愿望又如何!”

只不过,当我死了以后,会有人记得我的名字吗?

会有人知道,在华缘学院里,还有一个被称为娘娘腔的,何春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