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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

秋风萧瑟,云拨月明,沿着御花园的石子路听着花荫处草木的窸窣声,越往西走就越是凄凉萧索,自从登基以来殷敛还从没有踏足过这里,看着身边的景象逐渐变幻,就像眼前的繁华皆是一场幻梦。

最近前线的军报越发频繁,巴方屡屡挑衅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焦头烂额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殷敛心中烦闷于是就挥退下人自己一个人出来散散心,踏着月光感受着周遭清冷的风,却吹不散他心中的忧思,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正当此时殷敛走在满是枯叶的宫道上,周边的建筑越发荒凉,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一处院落门前,抬头一看,破旧的牌匾上赫然写着:苍芜苑

殷敛看着院子大门上的朱漆早已斑驳脱落,随处都是岁月流逝的伤痕。

这里是何处殷敛自然知道,看了眼形同虚设的大门,殷敛眉头紧蹙,这么晚了怎么院门都不关,虽然宫里有人巡逻但是这里过于偏僻到底是不安全,正当殷敛在心里纠结时脚步却像不受控一样,待到回过神来人已经踏在五年来不曾涉足的地方了。

院子很大却空空荡荡的,两侧的土地被开垦过,整齐的菜地被打理的很好,一颗颗饱满的白菜挺立在田垄上颇有些田园人家的惬意。

昏黄的烛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散落在小院里,斑驳的光影中还可以看到里面朦胧的身影,殷昭有些恍惚的看着那抹看不真切的剪影,心中没由得生出一丝异样,正当此时,几句交谈声从房屋里传来,殷敛下意识的向窗下的阴影里一躲,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不由唾弃自己,他堂堂商王普天下有何处是自己去不得的,就算被人发现了又有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殷敛心生懊恼,正想要走出去就听女人温柔的声音幽幽传来,

“木儿,娘新给你做了件衣服,快来试试。”

女人的声音不大还透着些许疲惫,但是却难以掩饰语气中的关爱,这个孩子带给她的尽是苦楚,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这样凄然,可是即便如此那依旧是她割舍不下的牵挂。

“娘,和您说过多少次了,我的衣服够穿,您不用这样劳累,平日里做针线活已经够伤眼睛了。”

听到儿子关切的话语,女人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到了心里,“娘没事,这点针线活还压不垮娘,我听说你最近又接了几份活计,”女人叹了口气,语气既伤感又自责,“都是娘没本事,让你一个王族之子居然沦落到接活儿谋生的份儿上,还要养活娘这么个累赘。”

“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生我养我,大恩大德儿子这辈子都报答不尽,怎么会是累赘。”

“要是这样说,应该是儿子拖累了您,”少年声音戚戚又有一丝自嘲,“要是没有我,您也许就不会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说不定还能像寻常女子一样有一个美满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苍芜苑里了却残生。”

殷敛听到女人隐忍的啜泣声,心脏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刺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只知道理智不允许自己再待下去,出了苍芜苑的大门,殷敛又回头深深看了眼院子尽头的那抹烛光,像是告别又像是缅怀,一阵秋风又起,几片枯叶在旋涡中打着转儿,飘向了不知名的地方,也像那无人问津的过往。

“师父,这大王到底去哪了,还有这军报可怎么办。”

小太监手里捧着一封薄薄的锦帛,此刻就像是揣着烫手的山芋一样,

庞隐气闷的白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大王不让人跟着谁知道去哪了!”

小太监急的来回踱步,“这可怎么办,这可是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师父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庞隐一挥拂尘,烦躁的说道:“你走来走去的,转得我眼都晕了!谁让你早上把军报漏下的,现在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师父咱们派人去找找吧。”小太监自知理亏,别说是庞隐,就连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就给忘了,要是耽误了军机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那还用你说!”庞隐怎么不知道事情紧急,八百里战报定是要出大事,大王这些日子一直被军务所累,每日到了三更还不得安眠,心情不好就想自己走走,主子都放话了他们这些下人还能说什么,只能从命,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王宫这么大他们也不知道君王去了哪,只能让宫中巡逻的禁军大海捞针。

“师父,要是一会儿大王生气您可得护着点小的。”

庞隐想说自己还不知道找谁护着,但是看了眼小太监青涩的脸庞,心生不忍,知道他怕丢了差事遭了责罚,只是像延误军机这样的大事只要不丢了性命就是走运。

“你这会儿着急又有什么用!万事都得等大王回来了再说,等一会千万别慌,大王不是个嗜杀之人,千万不能强词夺理推卸责任,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有既希望这军报里的事没有延误,你还有一线生机。”

小太监听着身子一个劲儿的哆嗦,颤颤巍巍的伸手擦去不断冒出的冷汗,心里有苦难言,要不是今早的领班太监肚子疼硬抓着自己顶班,他也不用遭这无妄之灾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期待老天开眼了,可怜可怜他这个‘替死鬼’吧。

庞隐嫌弃的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小太监,心里不由在想刚才他跟自己说的经过,怎么都听着这事有些蹊跷,在宫里这么多年要是这点调虎离山的把戏还看不出来,那他这半辈子就算白活了,只是唯独一点他想不通,对方想要做什么,要是真想延误军机,还不如直接将其毁掉让大王看不到,又何必这样多此一举。

想不通,庞隐挥了挥心里的困惑,甭管怎么样,一会儿拉这倒霉鬼一把吧,谁让人家喊他一声师父呢,真是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