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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悦意有些哭笑不得,“你能不能不要如此幼稚,我又不是银子,人人都要上赶着想娶我。”

谢东哥毫不避讳,脸皮也厚得很,“你当然不是银子,你是珍宝,我怕别人觊觎你,自然得先下手为强。”

静兰和沁兰两个差点把头都埋到颈子里。

宋悦意哪怕再淡定,此时也被他闹了个大红脸。

用林启程的话说,这天没法聊了,太肉麻了。

谢东哥难得见她一面,今儿逮着机会,可劲儿地想将心中的话都向她诉说出来。

“可能你不知道,申哲言那个混球前些日子曾央求他父亲跑到圣上面前,希望圣上能作主把你指婚给他。好在圣上有些顾虑没有答应。”

“可是他好像还不死心,这几日又磨到了太妃面前。我听说后前晚跑去东营揍了他一顿,警告他不要打你的主意。”

“但是那混球却混得很,放了很多混话,所以我今儿才特意跑过来交待你,以后见到他得离远点,莫要被他缠上了,否则以后想甩都甩不掉。”

这些事宋悦意还真不知晓,“你也是多虑了,我与他风马牛不相及,又怎会见到他?”

谢东哥盯视着她的双眸被这枫林蕴染似火,“可是我担心太妃真叫他说动了,到时候会插手你和他的婚事。”

宋悦意盈盈望住他,“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谢东哥心里悸动不已,若不是有静兰和沁兰在,多半会忍不住要拉她入怀,哪怕被她骂登徒子……

他暗哑着嗓子,“给我点时间,然后你心里日日想的念的只能是我。你让我安心,我才能放手为我们的将来去搏。”

他一双明澈的眼眸里华光流转,里面盛装的,尽是温柔和缠绵缱绻之意,令人避无可避。

宋悦意暗喘了口气,这厮向来直白而张狂,在江扈的时候他还隐忍。

回京后,他便步步紧逼,小心谨慎中一再试着让她给他同等的回应。

可她是女子,再怎么变换性情,也不可能抛却道德底线和女子的矜持去与他私定终身。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冲破世俗了。

重新换了身份后,她不沉湎往事,不困于悲悔,东哥向她伸出手,她亦能勇敢的伸手去接。

可是像他这般时时情如烈火,她担心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就被主导引燃,然后随他一起化为一滩灰烬……

她心里有些发慌道:“东哥,你不要这样。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我们身为世俗之人该遵循的最基本的道德教条。”

“何况我们身后还关乎到双方亲人的利害,并不止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所以我一个女子不可能会给你任何承诺,你不要逼我。”

谢东哥眸光瞬间黯然,明知她说得十分在理,心里却总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明知就算她现在说她也喜欢他的话,他亦只能按步就班的去将两家的立场和关系拉拢,不能一蹴而就。

说这些,也只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慰籍。可她却半字都不肯说。

他轻叹了口气道:“好吧,晚晚,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让你生气的话。不过你放心,我外祖父那边已经决定致仕,太子听后大为震怒,可是此事已不可阻止。我会用实际行动慢慢将我们侯府和东宫剥离开,我不会让你等我太久。”

宋悦意心里暗松了口气。

下午一众人在枫林中边赏景边谈笑,当是少年时,有友结伴而游,十分酣畅淋漓。

由于赶不及回去,宋懿早让僧人在寺中安排了食宿的地方。

用过斋饭后,宋悦意约了谢安晴在庭院中慢走消食。

“早闻阮盈与你四哥有些情份,没了我大姐,现在他们怎么样了?你四哥是不是准备迎娶她?”宋悦意似不经意地问。

谢安晴摇头,“四哥似乎对阮盈相当不满,也不知她做错了什么,那日你们走后,四哥和她大吵了一架,把她禁了足……”还不准她见庆哥儿,说她不配当庆哥儿的母亲。

宋悦意问,“可听到他们吵了什么?”

谢安晴有些为难,毕竟是家事,但也不好半个字都不透露,“好像是四哥骂阮盈水性扬花,见一个爱一个……阮盈在屋子里哭得很伤心,说四哥因为有了旁的心思故意诬蔑她。如果四哥敢对不起她,一定会让他后悔……”

见她为难,宋悦意也不好多问。随意聊了一些关于她和陆锦然的事,眼见月上中天,方各自进屋洗漱歇息了。

等进了屋,静兰才说留风刚回来过,但是因为察觉宋雨嫣和林秀武相处有异,他还是接着去跟踪了,让不要等他。

宋悦意躺在床上,闻着从屋顶飘来的阵阵酒香,大是无奈,东哥难道准备整晚就坐于她屋顶喝酒?

之前的话让他心里不痛快,她心里又何尝是痛快的?

她让静兰点了安神香,静静入睡。

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她又做了一个甚为漫长的梦。

梦里,她见到了怒而跳骂的张士贤,见到了一脸威严的谢璟令,还见到了父亲被官兵抓走。

张士贤的锦绣文章被官兵从父亲的书房里抄了出来。

一个放着文房四宝的盒子里抄出了三万两数额的银票。

一个尖嘴斜眼的人在堂上指控父亲向他索要钱财,将张士贤的文章给他誊抄后送到了国子监祭酒的桌案上……

宋家人全被下狱,谢璟令在昏暗的狱中向她走来……

她蓦然惊醒,头脸和身上全是冷汗。

睡在矮榻上的静兰和沁兰听到动静忙起身问道:“姑娘怎么啦?”

宋悦意捂着胸口直喘气,“做了个噩梦,容我缓缓。”

沁兰已点燃了油灯,静兰给她端来一杯已凉的水,“要不要喝口水?”

宋悦意端起,一饮而尽,望了望仍漆黑的窗外,随后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静兰道:“三更才过,四更初。”

宋悦意抬头看向屋顶,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心里仍是担心,“东哥呢?还在上面喝酒么?”

“晚晚,我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谢东哥的声音自窗外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