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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附近除了一些权贵建起的三三两两别院,就是五六间民居。再基本除了树林,便是荒草。

宋执带着宋悦意在周边勉强转了一圈,说事若谈成,也会带她进场骑马,兄妹二人说说笑笑的便回来了。

只是在回民居的时候,发现一座别院前动静比较大,外面在兵甲护卫相守,倒是与当日在聚贤馆见到宁王妃时的阵仗差不多。

宋悦意不禁心里一紧,回去后让留云去打听,没想到还真是宁王妃过来了。

每次见这位宁王妃就没好事,宋悦意的感觉又不好起来。

次日一早,与宋执用过早膳后,眉生就来催,说方家别院那边似乎有了动静,唯恐去迟了方姑娘进了马场,再找她又要费些周章。

宋悦意立即和宋执前往,门口有人通报后,方锦柔就着人请了他们进去。

下人说方锦柔还在用早膳,让他们稍等片刻。

看坐奉茶的期间,没想别院里又来了贵客。

透过小厅半开的窗子,宋悦意竟然见到了被人簇拥而来一身贵不可言的宁王妃贺婧君!

并且她身边还跟了一个此刻她最不想见的人——阮盈。

大半年未见,阮盈一张芙蓉面依然温柔美丽。

暗红色缠枝牡丹纹短袄,绿色织金马面裙,长发绾成髻,簪着点翠头面,即便在高高在上的宁王妃身侧,也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存在。

此时出来相迎的不仅有方锦柔,还有谢安辞。两女向来要好,此次出行居然也是一起。

看到这番场景,宋执不禁皱起了眉,小声道:“真的是宁王妃,还一早就来见方姑娘,是巧合还是故意?不会也是为了那个山头吧?”

宋悦意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同你说可炼矿盐的事你可有向其他人透露过?”

宋执没好气,“你觉得你四哥是个傻的么?这等秘事怎么可能给别人说?”

宋悦意故作轻松道:“那还担心什么,兴许只是巧合,宁王妃也是想来马场活动下筋骨呢?”

宋执摇头,“宁王妃是户部尚书嫡长女,是文官之女,养在深闺,绝不可能会骑射。”

宋悦意拍拍他的肩,以示宽慰。

外面的人寒喧得差不多了,便朝这边小厅行来。

宋悦意和宋执只得起身相迎。

方锦柔进来见了他们,忙笑语嫣然道:“宋公子,宋姑娘,让你们久等了。恰巧宁王妃来马场这边看王爷和东营的将领骑射,也住了别院这边……”

宋悦意按下心中所有的情绪,明快地福了福,“见过王妃。王妃福安。”

贺婧君嘴上笑着说平身,一双凤眼却在细致入微地打量着宋悦意。

当发现宋悦意与那个葬身蛇窟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时,眼里的惊诧之色是掩也掩不住。

包括一旁的阮盈,亦像见了鬼一般震惊得连退了两步。

宋悦意故作不知她们的惊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王妃为何这般眼神看我?难道是我长得很吓人?”

声音明显要娇脆清亮些,语气也不甚有礼。

贺婧君定了定神,“怎么会?早听闻宋大人家的姑娘都生得花容月貌,在随州见到了令姐之后方知外间传闻不假。只是没想到宋悦意的双生妹妹竟会与她长得一般无二,着实令人有些意外。”

宋悦意娇声笑道:“曾听府里的人提过,在随州时,王妃对家姐颇为照顾。晚凝在这边就代家姐谢过王妃了。”

此话连旁人都听得特别刺耳。

若真是照顾,断没有把人照顾到蛇窟去的道理。

贺婧君脸色微沉,嘴上仍勉强道:“宋大人之女,本王妃岂能怠慢?照顾些也是理所应当。”

一个宫装侍女适时地请她入坐。

宋执也不想把气氛闹得太僵,便道:“方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方锦柔有些为难地看了贺婧君一眼,“可能现在有些不方便。不若二位再稍等一会?”

宋执也知现在不可能当着宁王妃的面前提那件事,只好道:“那我们稍后再来。”

“不必。听闻宋二姑娘是从榆林来,前几日正好听我哥说榆林那边的人特别擅长养马,我能不能向宋二姑娘请教一些当地人养马的经验?”

说话的是谢安辞,她一身明紫色骑马装,将她本是文静秀气的脸面竟衬出了几分英气。

宋悦意大方道:“有何不可?不过就怕会让谢姑娘失望,毕竟我家以前不怎么养马,以经商居多。”

谢安辞抿嘴一笑,“无妨,能听听当地的风土人情也是不错。不如我们里边请。”

她指的是小厅旁边的次间。

两个女子说话,宋执不好跟在旁边,便说去看看外面的马场,先行一步。

直到宋悦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一直死死盯着她的阮盈方收回视线。她只觉浑身上下有些凉,随后发现前胸后背不知何时竟起了一身细毛汗。

刚刚的宋晚凝虽然有相同的脸,与宋悦意言行举止包括眼神明明都极为不同,但是不知为何,她偏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错漏的地方,会让今日的东营马场之行变得极不顺遂。

次间虽小,好在桌椅俱全,也擦拭得极为明净。

支开窗子,凉爽的秋风吹送,一缕清新的青草花香扑面而来。

谢安辞和宋悦意在窗下相对而坐,才只说了两句,就传来了宁王妃和方锦柔在外间的说话声。

“……王爷那日经过野人山,发现那地儿的风水与他的八字极合。随便扎营住了两日,竟能入睡安稳,一夜无梦,困扰了他多年的失眠症难得在那两晚没有出现……”

“……回来时乐得跟小孩子一样,以为失眠症给治好了。谁料一躺下又恢复了原样……”

“……又去那边睡了两晚,依然如是。本没生占有之心,但是那地儿对他有些奇效,比大夫开的药还管用,今儿我只好厚颜来向你讨那地儿……”

“……开多少价都可以,能治多年顽疾的地方值得王爷花费高价……”

断断续续听到这些话,宋悦意哪还有心思同谢安辞东扯西拉,索性直言道:“谢姑娘,你既然是同方姑娘过来,想必也知道我的来意。”

谢安辞摒退左右后,方端端看着她,良久才道:“好像知道一些。可是你知道锦柔为何经常来这里,一住就是小半月?”

宋悦意摇头。

院外头传来了马嘶声,紧跟着有几骑径直穿过竹篱进院。她侧目望去,就见一身黑衣锦袍的谢东哥蓦然映入眼帘。

他依然眉目骄矜,在众骑中却又倍显清寂。

他似有所觉,勒马的同时,亦将目光隔着窗下的花枝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