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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携了都扈县令和县尉一同回转,却见山道上突兀地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就见一个身形威武双目炯炯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策马而来。

蒋忠义一眼就认了出来,大为惊异道:“侯爷什么时候到了都扈?怎的都不曾听人提起过?”

所有人都吃惊地望了过去,有人小声惊呼,“承武侯?”

宁王负在身后的手指微紧,面不改色地转过身。

谢汝黎脸庞上虽然刻有岁月的痕迹,但一双厉眼深邃,仿佛能看穿世间所有的一切。

他勒停马,“蒋大人好手段,小儿还未从那蛇窟中出来,你们就已开始炸山。分明是想将他葬身山野!”

他一身冷厉,周身似有杀气缠绕,惊得在场的文官不由自主暗退了两步。

蒋忠义大觉冤枉,“侯府莫要血口喷人。据小女说,宋姑娘和谢姑娘坠观景台后,宋府的宋公子、昌隆伯府的陆二公子以及令郎一起下山救人。小女和陆四姑娘被劝走后没多久,谢姑娘被救出,是陆二公子带人送下了山。再后来宋姑娘被谢璟令救出,有人看到宋懿和令郎一起跟着下了山。本官要将令郎葬身山野之说又从何说起?”

谢汝黎大喝,“我儿随宋懿他们一起下了山?有人看到?你告诉本侯,是何人看到?”

蒋忠义一怔,虽然他未亲见,但是确实曾听两个人提过,当时人员混杂,具体是谁,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谢汝黎呵然冷笑,一挥手,后头几骑才相继踏入人们视线。

但见在一个骑马的副将身前,谢东哥双目眼闭,脸色苍白,似乎已是不醒人事。

“今日若不是本侯及时赶到,小儿已是粉身碎骨,你们都是好样的。”

随即,一队人马已绝尘而去。

从始至终,谢汝黎连眼角都没有瞟宁王一下,不知道是没发现他,还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宁王矜冷高贵的神情一度阴沉得如乌云压顶,在场众官员连大气都不敢喘。

受伤的人在桃花坞根本无法医治,最终还是进了城,在都扈县令的安排下,找了最好的大夫为受伤的三个人清洗上药包扎。

谢安晴掉落同穴后,留风本是想追着宋悦意去,结果天不随人愿,与谢安晴摔落在了一起。

那洞穴也是较深,恰巧里面也盘着一条大蛇,留风与之搏斗时又受了伤。否则也不用别人下去相救。

当他刚被清了些蛇毒,稍有好转,便挣扎着要起来,留云拦住他,“你要去哪里?”

留风道:“姑娘怎么样了?”

留云强自作笑,“姑娘没事。你和谢姑娘救出来后,姑娘就被四爷给救了出来。你安心养伤吧。”

“四爷救了姑娘?”留风只觉生气,“你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为何偏是四爷救她?”

留云笑得比哭还难看,“大公子陆公子还有谢六爷都有下洞,鬼知道四爷怎么一去就找到了姑娘。”

而且姑娘还是一身凌乱的被抱下山。想到姑娘费尽心机退的婚,怕是都白费了。众目睽睽这下与谢四爷有了肌肤,一切多半要回到原点。

留风气得直捶床板,恰好又听沁兰在廊下抱怨,“静兰姐姐,你说四爷是不是太不讲理了些?姑娘一身是伤的昏迷不醒,我们是姑娘的贴身丫头,不让我们照顾姑娘,偏是让他屋里的迎香和雁霞照顾,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静兰叹着气,“别说了。姑娘这次被四爷所救,闺誉和清白算是没了。老爷上次还说答应姑娘自梳,这般下来,姑娘彻底便成了四爷的人。而且大夫已经说了,姑娘伤了头部,这辈子只怕都难以醒过来,只能勉强喂些流食保住性命。”

“昨晚我还听四爷和老爷以及大公子在商议,不管姑娘成为什么样子,他对姑娘的痴心不改,仍愿意娶了姑娘,照顾姑娘一辈子。老爷当时是一口就应了下来,若不是大公子强烈反对,一定要带姑娘回上京救治,现在姑娘只怕早就被送回了江扈。”

两个丫头渐渐远去,屋内的留风和留云听得气愤不已,但是主子的事,他们却又完全插不上手,完全是无可奈何。

最终留风还是咬牙道:“谢四爷绝不是个好东西,就算姑娘一辈子不醒,也不能把她交到他手里。不行,我得去劝劝大公子。”

留云扶他,“也好,我们两个一起去。毕竟我也跟在姑娘身边一年多,姑娘在谢家受的苦我们都是亲眼目睹。好好的人都差点整没了,如今姑娘成了这般,谁知道他会如何苛待我们姑娘?”

两人正准备起身,不想宋懿已推门进来。他一脸沉重,问了一下留风的伤势,才叹道:“知道你们两个对妹妹是真心实意,可是我爹心意已决。我还是以要征询母亲的意见才拖延了些时日,可是照谢璟令日夜不离妹妹病榻前的架势,如今外面又被传得沸沸扬扬,这桩婚事多半是定下来了。你们跟我一样,也不用白费心思了。”

本来之前他还指望着东哥能娶了悦意,可是那日东哥险些被炸死,承武侯当天就带着昏迷的东哥离开了随州。眼下是完全指望不上。

此次事故全程突发事件,明知宁王和宁王妃的突然而至不对劲,因为山头都被平了,却根本就无从查起。

谢璟令最终能如愿以偿,是他最不心甘之事。如果悦意是清醒状态下,只怕宁愿死都不会嫁入他谢家……

宋显宗因为公务在身,不便出来太久,三月底就匆匆赶回了上京。

四月初十的时候,宋懿终于接到了母亲的书信。

信中说,既然宋悦意不能长途跋涉,就暂且把她寄养在江扈谢家。谢璟令愿意娶她,去官府办上婚书便可,此后宋家不再干涉,并且还会赔送一些嫁妆。

并交待他学业不可荒废,即将面临来年春闱,江扈的事办妥后,立即赶回上京读书。

宋懿不由得奇怪,母亲平素对妹妹管教虽严,却最疼妹妹。当年因为父亲为妹妹订下谢家婚事一事,吵闹得差点要与父亲和离。

这样的母亲,怎么会突然对妹妹表现得这般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