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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年,华国北方,一个百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

秋收刚过,村里人依旧不闲着。女人们忙着在院子里晒干菜,男人们忙着劈柴,码上高高的一垛,准备冬日里,用来烧炕。

家家都安逸祥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唯有村里山根底下那条街上,一户人家传来女人凄惨的叫声。

“娟子,用力!别惜力了,这都生多半天了,还没有生下来!别憋坏了我的孙子。”旁边一个腮无二两肉,三角眼薄唇的老婆子,一脸焦急的抱怨着。

正在生产的年轻媳妇听了婆婆的话,更是用力了几分,疼的她大喊:“啊~妈,打电话让刚子回来吧!呜呜...我生不下来了,让刚子送我去医院生吧!”

听了小媳妇儿这话,接生的赤脚大夫不愿意了。

“我说侄儿媳妇,你这去年刚生了一个,照理儿说,你这也不应该和个没开怀儿的大姑娘似的啊,这劲儿咋还不会使呢?”

“刚子还在山场放炮呢!叫他回来干啥!你赶紧使劲。”旁边的老婆子,眼皮耷拉的更厉害了。

几里外的山场。

“砰!”的一声,烟尘四起,山上的石头稀里哗啦的滚下山坡。

待烟尘消散,一切安定下来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半山腰的大石头后走出来,快步向山下走去。

“志刚,这活儿你估算的是真好,你说这四公斤的炸药能炸这十来平米的石头,还真让你说准了!”山下的安全观测员从棚子里出来,迎着男人走过去。

“那当然,我可是点了差不多十年的炮了,哎,这下来的石头够拉两天的了,我一会要请假回家,剩下的你帮我盯着吧!”

“干啥去?家里苞米没掰完啊?”

“不是,我媳妇今天早上发动了,我得回家抱儿子去,哈哈哈...”男人说完露出了一排暗黄的牙。

男人嘻嘻哈哈地骑着车子走了。

“哇啊~哇啊~”

“哎~生了生了。终于出.....来了......”

听到屋子里赤脚大夫说话停顿了一下,宋志刚抻着脖子向屋里看,着急的问道:“啥啊?生的啥?”

“又是个丫头片子。真不中用。”屋里的老婆子回道。

听说又得一闺女,宋志刚脸瞬间拉下来了,拉的比驴棚里拴着的驴还长,一声不吱地转身就走。

屋里浓重的血腥气,伴着婴孩的啼哭声。

刚生产完的马喜娟,看着婆婆阴沉的脸,扭脸朝着墙,低声哭了起来。

“得了!这丫头瞅着挺俊儿,皮儿还红,长大了肯定白,到时候姐俩谁招赘个上门女婿,这也和儿子不差啥。”

村里赤脚大夫,一边往她那破旧的皮箱子里,塞着酒精和剪子,一边爽朗地劝解着。

说着又放低声音,凑到宋婆子耳边道:“躲出去再要一胎也行,回来交个超生罚款,到时候生下来谁也不能给你再塞回去”

宋婆子长叹了一声。

“唉~ 他三婶子,志刚山场放炮赚的是不少,可也抵不上那老贵的罚款钱啊!到时候再看吧,今儿累着你了,我送送你,你家孙子几个月了?会爬了吧?我可没你这么好的命,孙子都抱上了........”

随着俩人出屋越走越远,说话声也渐渐淡去。

不知何时炕尾小包被里的婴孩已经停止了啼哭,小眼睛努力地想要张开,小手也用力的乱扒拉着。

这是什么情况,我这是又投胎了么?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奶奶的声音。

宋盼儿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奈何气力不济,没多大一会就累的睡过去了。

宋盼儿重生了,回到了前世出生这一刻。

但是,如果她可以选择的话,她真的不想再走这一遭。

父母无尽的谩骂,奶奶狰狞的嘴脸,弟弟手里的刀,还依稀历历在目。

从小到大,她和姐姐仿佛是家里的奴隶,从会走路就开始学着做饭,收拾家里。

在村主任的三番两次上门催促下,九岁的她才上学,小学毕业便被赶去市里打工赚钱。

十五岁的孩子,睡过桥洞,翻过垃圾桶,差点被人绑走,卖去大山里。

她连那双破凉鞋都跑丢了,跑的满脚是血,才甩开人贩子,窝在墙角瑟瑟发抖,又困又饿,睁着眼不敢睡。

直到一枚硬币被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清晰记得那是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女孩,像是挂历上的福娃娃一样的好看,

手里拿着像云朵似的,她知道那是,她见弟弟吃过。

泪眼蒙蒙地望着小女孩和她妈妈远去的背影,面前那一角钱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给宋盼儿灰暗的人生带来了一丝希望。

那时蜷缩在路边,身前放着零钱的人便是要饭花子,宋盼儿开始了要饭生涯。

随着面前的零钱多起来,宋盼儿小心翼翼的贴身藏起来,攒着攒着,终于她能买得起一整袋辣片儿,那种她同学都爱吃,她看到过的零食。

她跑去学校门口,开始便宜卖给小学生们。

就这样一袋辣片,两袋辣片,五袋辣片,她往返于批发市场和市里小学门口。

终于她租了房子,在学校门口摆了小摊,日子仿佛变得好了起来。

在她十八岁生日这天,她给自己下了一碗挂面,还奢侈的卧了一个鸡蛋,然而还没吃上一口,小平房破烂的门被敲响了。

弟弟和别人在网吧打架,碰坏了电脑,需要赔偿人家两万块。

在那个平均月收入一千五六的年代,她每月给家里一千八百元,手里仅剩下一千二百一十块的进货钱。

她被逼着拿出了手里所有的钱,可他们仍然不信。

父亲冷脸看着她,妈妈到处翻找着。

屋里仅有的床,被翻了好几次。

奶奶拧着她的胳膊,张嘴骂着难听的话。

弟弟踢翻她平时摆摊卖的一些零食,挥手打翻了刚煮好的还没来及吃的长寿面,拿起床边菜板上的菜刀乱挥着,叫嚣着再不拿钱出来,就把她的脸给划了。

弟弟乱挥的菜刀,和奶奶的推搡掐拧,慌乱躲避中,不知道怎么就被划开了脖子,最后一幕就是家人们震惊睁大的一双双眼睛。

不,不是家人,是仇人。

也许姐姐是幸运的,上辈子在得知妈妈又怀孕了的第二天,姐姐就被送走了,下落不明。

而她长得比姐姐好看一些,被留了下来,因为她可以嫁的更好一点,要得彩礼可以更高一些。

怎么就重生了呢?

她已经看够了家人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重来一次,是再让她恶心一次么?

不,不要,她不要再像上辈子那样软弱,没有好的父母亲人,那便不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