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人，郊外的秦家族学起火了！”
京兆府内，秦陆刚跟上官寻说完事情的梗概，一个官差便大喊着飞奔而来。
秦陆：“我先带人过去，看看密室是否有人。”
军中出来的人，守护百姓的使命已经深入骨髓，不管再接受多少杀手训练，依旧无法冷血到见死不救。
秦陆能动手绝不动嘴的过往注定了他的心思比不上慕显深沉，更何况是面对上官寻这样的老狐狸。
见他眼底压抑着焦躁，上官寻眸光流转，心下便已经有了数。秦陆不是猜测密室里有人，而是知道里面有人。
上官寻抬起手，拦住了秦陆，“稍等，不能这样去。既然已经起了火，如果不烧的彻底，暗中的人是不会罢休的，与其灭了火让他们想其他招数再惹出什么事端，不如将计就计。”
秦陆：“……”
你可以不急，但是他不行。
更何况公输诚可能还在里面，如果人没被关死而是被烧死了，他将没脸再回将军府。
……
烛火明明灭灭，照出书桌后一张阴鸷的脸。
裴建一双凉薄的唇不断的开开合合，“我今日上奏陛下说兵部的图纸丢失，陛下已经下旨让上官寻先查兵部的案子，将秦家族学那边先放一放，下衙的时候我看见京兆府的官差已经全部从族学撤了回来。”
听见身后的墙壁传出三声有规律的叩击声，他眼角弯了弯，“咱们的人得手了，族学里的人将全部在大火中湮灭。”
这时候，门外一阵骚乱，小厮站在门外禀报道：“老爷，京兆府的人去救火了。”
裴建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转而将目光落在对面的裴氏身上，“现在就算赶过去救火，看见的也全都是焦尸。姑母等一下便去将军府求援，按照薛棠的脾气和你们现在的关系，她一定不会帮你，等到日出东方，我便叫人去帮你传流言，等将军府见死不救、导致族学无数赶工整改的杂役活活被烧死的流言一出，看她薛棠还如何在京城立足，顺便也杀杀上官寻的气焰，不是他要求整改，又怎会闹的杂役们丢了命。”
裴氏抚掌大笑，一脸的老褶子笑到差点飞起来，“上官寻是其次，不过还是好巧妙的一箭双雕，还是你有办法，既销毁了所有证据，又替我收拾了薛棠。”
大嫂去世后，秦家就只有她身份最高贵，秦家都应该听她的，包括将军府。
薛棠敢让她当众难堪，就让那个贱人也尝尝被吐沫星子淹死的滋味！
上次假装跟裴建吵架被气晕之后，她低调了太久，憋屈极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时刻了。
难怪人们都说，人最开心的时候不是成功的那一刻，而是即将成功的时候，这种期待感可以让人年轻好几岁。
启明星的最后一点微光消失在天际，露水气被风一点点吹散，空气中充斥着越来越浓的烟火气。
秦陆急匆匆的降落在海棠居门外，身上风尘仆仆的，像是这一夜走了十万八千里。他侧耳听了听，院子里似乎有动静，他盯着大门，心里默念：快开门，快开门……
“秦陆，进来！”
是薛棠的声音。
从书房传来。
秦陆看看天色。夫人难道一夜没睡？一直在等他？
薛棠的确一夜没睡，但却不是等他，而是干了两三件大事。
秦陆刚要推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秦明月迷迷糊糊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来不及藏好的小兴奋，小酒窝特别明显，手里还拎着一个麻袋……
秦陆：“？？？”
麻袋上那么厚的胭脂，这是去套谁了？
薛棠早已经洗漱好，坐在书房，一身白色太极服，扎了一个简单的高马尾，面上还是那副淡定端庄的模样，她抬眸看着门口的秦陆，淡淡的问：“如何？”
目送秦明月离开，秦陆的讶异一闪而逝，闻言赶紧回头，几步上前，正色道：“上官大人让属下协同办案，属下先与禁军一起避开裴家的耳目秘密潜入了族学，我们在藏有密室的那间屋子里发现了五十多人，都被人下了毒，有四人中毒过深没救回来，里面并没有公输诚。等上官大人带着京兆府和咱们的家丁大张旗鼓的赶过去之后，属下便悄悄撤出，又连夜搜遍了城里城外，并无发现。”
薛棠抬手轻轻抚了抚鬓角的碎发，淡道：“你说那些人的毒可以解？你可有解药？”
秦陆拿出一个瓷瓶，炫耀的晃了晃，“还好属下一直带着李大夫的解毒丹，否则那四十六人也”
薛棠伸出手，打断秦陆，“我也要有备无患，我最怕被下毒什么的，这份给我，你再找李大夫拿。”
秦陆：“……”
夫人，你会害怕？
对上薛棠略带恳求的目光，他愣了愣，还是乖乖上交了解药。
没错，四公子，的确要防。
夫人担心又不能明说，真不容易啊！
薛棠仔细的看了看瓷瓶，小心的收好，这才继续道：“公输诚失踪的事先瞒着明奇，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
御书房。
上官寻义愤填膺。
“……亏得薛棠叫她的护卫来协助臣办案，臣这才能准确及时地找到现场的关键所在，抓住了最后的证据……据醒过来的人交代，他们是被裴氏和裴建骗进密室的，当年裴建为了不让密室内的秘密泄露，的确毒杀了工部郎中练子敬和三个工匠，裴建还用他们家人的性命做要挟，这五年间逼着他们一共打造了八千多件兵器。”
说的口干舌燥，他猛灌了一碗茶，抹了一把嘴，继续道：“兵器虽然已经不知所踪，但是臣问了他们打造的兵器种类和样式，确定其中正有陛下微服去饕餮楼那日抓获的那伙儿江洋大盗使用的雷火弹。难怪臣查遍了兵部和京郊大营，并无兵器丢失，原来朝廷的军械是被人暗中仿造了，而图纸正是裴建提供的，裴建还让公输诚改造过飞雨神弩。陛下可还记得，将军府老夫人去世的第二年，秦将军在北境大败，那时候，秦家军就是被咱们自己的升级版飞雨神弩重创的……”
靖康帝怎么会不记得。当年秦眀渊大婚当夜奔赴前线，却是惨败收场，那是秦眀渊唯一的一次败绩，后来裴建还闹上大殿，状告秦家军泄露大靖的军械机密通敌叛国，要不是他信任秦眀渊，秦家早就不存在了。
联想到今日裴建上报的图纸丢失案，靖康帝瞬间福至心灵。裴建，他还要故技重施，贼喊捉贼。
加上听了上官寻的禀报，靖康帝气得抄起桌上的镇纸一把摔在地上。
“吃了熊心豹子胆，裴家这是想造反啊！造反还要拉上朕的大将军给他背锅，吗的，乱臣贼子，奸佞小人。”
李公公吓得狠狠一哆嗦。
幸好呀，幸好将军夫人遇到了练文佳，并仗义相助，否则陛下难免会怀疑上将军府的，族学私自制造兵器，可比一个命案严重多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上官寻盯着滚到脚边的一半镇纸，心疼了一下下。
哎，可惜了，拿出去能卖不少银子呢，至少能换一份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