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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末道:“我行我意,自我之意。以杀止杀,血战护吾之道。”此话,如锋寒之剑,刺进了听者之心,让人身体凉了三分,那话中的冷意杀意与强大的战意,都使人神经紧绷。

这便是剑修么……

孟云寒眼神微眯,心潮震荡,第一回直面如此强大剑修之凌厉的战意,那是对自己修道之强大自信。

问天宗多剑修,与他这类御兽修者不同,他们自信都是来自己,来自于自己手中的剑,无论男女,他们内心都有一个强大的执着——我的剑,便是我的道。

好,想不到问天宗不止止是一个夙殉,还有一个璃末也拥有十分可怕的实力,能够有越阶而战的本领,出尘境的孟云寒心中凛然,再一想到浮生境第一的慕璃末师兄慕旭真,出尘境第一的慕剑非,知自己便是知晓前夜之人是慕璃末,他也什么也做不了,更何况……

想了一下,他收了战意,轻轻一笑:“大概是有些误会,我只是来邀请两位参加今夜之宴的,慕道友不会以为我心怀恶意吧。”

“自然自然,你我两宗渊源流长,夙来交好,如何会因一点小事而生龃龉呢,孟道友大可放心,我们始终皆是友宗同胞。”

孟云寒闻之一笑,内心却是对其更紧张了一分,这份挥挥袖掩下一切尘埃的城府,看来是个与夙殉不恍多让的千年狐狸……

强者之剑,智者之谋,二者皆有。

哼,问天宗……强得可怕。

想到这,他的笑容更是温柔没有敌意,然后与璃末笑言几次,互礼告别。

等得他走远,司仁轩问:“这百花神渊少主真的不再怀疑我们了?”

“不,他可能觉得就是我们了。”璃末声音平淡地回答他。

“那怎么办?”司仁轩声音调子拔高。

“可他绝不敢动我们,我们不是普通的问天宗弟子,可以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捉去查神识,哪怕他是出尘境也不行,我身后的师尊,你身后的本宗掌门,都是他不可轻易擅动的,而我刚刚那些话的意思就是告诉他——无论他做了什么,我们都不会对外声张,问天宗与百花神渊永远是正道利益捆绑的绝对盟友。他不来招惹我们,我们便不会弄他。”

“……”司仁轩觉得自己耳朵大概是出了问题,他刚刚看他们你来我往地说着客套话,璃末哪一句告诉了孟云寒,他们不会把他的秘密说出去?难道他们有什么暗语在说不成?

但是他也不想深究,这些权势人物的心机算计,是他不喜欢也不愿探究的,想到今后问天宗的弟子不会再被搜神识,倒是松了口气,只是……璃末看他的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说:“你放心,出了这个厢房,孟云寒会送上一份大礼给夙殉师兄赔罪,他不会说他做了什么,夙殉师兄也不会问他做了什么,但那份礼,一定会大于问天宗的损失,否则,他这个百花神渊的少主也做不成了。”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仇怨,有的不过是利益互换与相互妥协。

这事惊动了璃末与司仁轩,夙殉必然也会知道,稍微打听过问天宗情况的人都知道璃末司仁轩夙殉与慕旭真司潇潇的交情,外边人称他们为“少主团”说得是他们的身份与交情,他上门来对璃末使用灵力威胁,必然会惊动夙殉,夙殉也许可以原谅他对自己下战书,与他比武台比武,但不会轻易原谅他对自己两个青梅竹马动武。

如何在两派不撕破脸的情况下,彼此平息怒气,那就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了,司仁轩不愿探究,璃末也不愿理,她自己还一堆烦心事呢?打发了司仁轩去和夙殉告状,她就换了面目,离开了百花神渊,去寻找“师娘”的下落了。

……

她找了半日,在百花神渊宫外乱逛至午时,也未见到夜虚谷圣女的踪迹。倒是在城门高楼处喝茶时看到了一个熟人。

碧珠夫人,和她的两个侍女。一个叫阿觅,一个叫阿暮。

三人似乎是要在市集之上采买物品,两个丫环低着头,跟在碧珠夫人的身后,走进了一座药铺。

璃末想了想,便纵鸿琭神丝跟了上去。

碧珠夫人拿出一张方子,让药铺的掌柜去抓了药,药铺掌柜一见此方,脸色微凝,拿眼去瞟碧珠夫人与丫鬟三人,阿觅一拧眉,喝道:“看什么,拿方子抓药去。”

药铺掌柜唯唯诺诺应了一声,进内屋里去抓药了。

大厅处的阿觅看着碧珠夫人,那脸似清月惹人怜爱,便是阿觅都生出几分心软,她轻声说:“夫人,你要我去张罗落胎安身的药,这是为何,你明明……”

碧珠夫人拧着眉,容色更是柔媚了几分,她叹了口气,有些自怨自艾地说:“我怕是逃不过了……这百花神渊,除了少主,没有渊主的子嗣能出生,我也是在熬着日子,不知哪天恶梦落到我身上……”

“夫人千万不要这样,大夫人可不敢……”

“哪有什么不敢的,她是妻我是妾,我只是贱草浮萍,随风流动,哪边风力劲,我就只能朝哪边低头,人人都可逼我,我无法抗拒,也只能妥协……”说完这话,眼角湿润起来,拿起丝帕掩住了半边脸,那样子,实是三分凄婉,三分风情……

阿觅听了,也忍不住眼含热泪,想要安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陪着她暗自垂泪,一旁的另一个丫环阿暮,也低下了头。

远处,听了这话的璃末指尖轻点桌面,这段主仆对话听得像是某人要得逞了,就不知,那可能要戴绿帽子的百花神渊渊主知道了,要做何感想。

正想着,门吱哑一声开了,一只白玉瑞凤银线鞋履跨了进来,一人进了来,使满堂风华清朗,玉疏堂堂,阿觅看见来人,眼睛一亮,轻声道:“是夙殉公子……”那声音仿佛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般,又兴奋又惊喜。她先是看向夙殉,又看向碧珠夫人。

碧珠夫人一见来人,立刻如受惊的小鹿般,收了眼泪,用袖角擦拭眼角后站起身,向夙殉行礼。

夙殉身边有问天宗弟子受了伤,他指来店小二为他治伤,也意外于在此处得见碧珠夫人,便向前行了礼。

两人相对行礼,距离得很远,也极守礼节。

不久,药铺掌柜掀帘走了出来,将一包药递给了碧珠夫人,夙殉的眼睛,在那药包之上一扫而过。

远处的璃末却是眼睛微眯,嘴角勾起——哟,戏肉来了。

这一环套一环的,实在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