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菲一直老老实实的被他牵着跟在身后。
虽然不知道他如何确定已经摆脱了监视，但心中无条件信任。
一路七拐八拐，他们不久之后便来到南区地上4层。
终于，刘凯带头拐走进另一个黑暗的角落。
隔壁就是一间幸存者居住的小隔间。
二人头戴外骨骼智能眼镜，窃听模式开启。
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
只留下一墙之隔的房间内传来的谈话声。
而听到谈话的内容后，秦洛菲的脸也渐渐黑了下去。
小隔间房门紧闭。
里面有着3个活人、1具尸体。
场面略显怪异。
一具老年人的尸体躺在地上盖着白布，看样子是刚刚去世。
尸体旁跪着一个中年男人和小女孩，满脸的悲伤。
是去世老人的儿子和孙女。
而在房屋正中央，一个脸上带疤的年轻人坐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
脖子上挂着一串金链子，整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
“我说老马，赶紧签字吧，再拖下去，你爹的尸体都该臭了。”
马姓中年男人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走到疤脸年轻人面前。
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意。
“小哥啊，我还是想让我爸入土为安，要不这单生意还是算了吧。”
“什么？”
疤脸年轻人闻言顿时脸色一狠，“啪”一声拍在桌子上。
“你玩儿老子是吧？上下关系都打点好了，那个替死鬼老头也杀了，你跟我说这单生意不做了？”
说罢，疤脸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
直接瞄准了老人尸体旁的小女孩。
这一幕吓得中年男人脚下一软，哭丧着脸“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急忙护在小女孩身前道：“小哥别！小哥别生气，我...我答应。”
“这就对了嘛，来把《物资委托代领取协议》签了。”
男人一边签字一边哭丧着脸喃喃道：“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爸您别怪我，虽然不能入土为安，但是可以让你的宝贝孙女吃饱饭啊。”
“替死鬼大爷您也别怪我，孩子在长身体，我实在是没办法。”
絮絮叨叨签好字，男人将协议还给疤脸。
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贪字作祟，就这么上了贼船。
还导致一个无辜者为此而死。
他的内心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但更多的还是担心东窗事发，所以语气中不免露出一丝担忧。
“小哥，那个替死的老头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疤脸瞥了男人一眼，淡淡道：“放心，我们都是考察好的，无亲无故！”
“那就好那就好，麻烦小哥了。”
“客气，一会儿我就派人来给老爷子收尸。”
事情已经办成，疤脸也不再停留起身就走。
走到门口却突然回过头来。
“哦对了，三成的抽成只是这个月的价格，下个月就不一定了，市场波动嘛你懂得。”
听到这句话，男人脸色一僵但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点头哈腰的陪着笑：“懂的，懂的！”
疤脸开门走了。
他们谁也想不到，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堂堂避难所所长竟然趴窗根偷听他们谈话。
躲在角落里的秦洛菲早已满脸黑线。
别人或许听不懂这段“交易”是什么意思，她却听得明明白白！
男人父亲意外去世。
疤脸找上门来提出“吃空饷”的计划。
不将男人父亲的尸体送去火化，而是悄悄运出避难所。
这样无需在人口记录中销号。
老人每个月的物资也就可以照例发放，而疤脸则抽走其中三成。
而疤脸口中的那个“替死鬼老头”。
恐怕也是为了悄悄运走男人父亲尸体准备的掩护。
一般情况下，避难所里死去的人都会焚化火葬。
如果不焚化，将尸体直接运出避难所的管理也十分严格。
除非是没有任何亲属的人。
因为没有人需要他们的骨灰用于寄托哀思。
这样的尸体，才会在搜寻队外出的时候顺便运出去。
通常会安置在就近的殡仪馆，等有朝一日寒流过去再慢慢处理。
弄死一个孤寡老人，在名单中销户。
这样惨无人道的做法，竟然只是为了获得一个将尸体运输出去的名额。
到时候就能将男人父亲的尸体悄悄运走了。
至于无辜横死的“替死鬼老头”尸体，处理方法可就多种多样了。
可以送到医院摘器官、可以当燃料烧了、甚至可以打碎成渣沤肥！
这种行为看上去颇有种“脱裤子放屁”的嫌疑。
毕竟按照正常人的思维。
直接将男人父亲的尸体悄悄“处理”掉就好了。
更无需再杀一个无辜的人。
但是吃空饷的操作，男人才是最基础的一环。
他不愿意自己父亲的遗体遭到这种待遇。
即便被送到外面的废弃殡仪馆存放，不能入土为安。
但好歹也能留个全尸。
而疤脸这群人只是求财。
所以也不敢逼人太甚强行“处理”掉男人父亲的尸体。
要是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一个无依无靠的替死鬼，杀了也就杀了。
...
秦洛菲也没有立刻处理男人和疤脸的意思。
男人和疤脸串通一气吃空饷只是表象。
她想到了很多更深层次的事情。
这样一番操作说起来简单，但如果要形成一条产业链的话。
恐怕正如疤脸所说，上下关系都得打通！
至于哪些关系已经被打通、哪些暂时没被打通。
秦洛菲心头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首先。
负责看守避难所出入的守卫队，肯定与这件事情无关。
如果他们被买通，尸体就能直接送出去了。
无需再搞那么多复杂的步骤。
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守卫队成员都是军人。
那么与之对应。
避难所医院就值得怀疑了。
因为只有医院配合开具假的死亡证明。
将男人的父亲的尸体认定成“替死鬼”的尸体。
才能通过守卫队这一关，将其顺利送出去。
其次，物资管理部同样有很大嫌疑。
能接受疤脸拿着“代领协议”帮男人领物资，按道理不符合规矩。
最后。
负责户籍管理的人有一定嫌疑，人口销号或者继续保留名额需要他们配合。
但是不能完全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