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两方交战的声响，在这宁静的夜色中，尤为明显。
万米开外的一栋房屋房顶。
小金：“老大，听见了吗？”
唐修点点头，神识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扩散而出，眉头轻皱，片刻之后，浑身一震，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透着不可思议之色。
这股内力波动是……
“是我的错觉吗？”阿棕低声喃喃道：“刚才从天而降的那道金光，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老大……”
话没说完，唐修已经猛地窜了出去，迎面而来的劲风灌了阿棕一嘴。
……
童城主一手捏着金翅大鹏，一脚踩着雪翼狮王，目光平淡。
金翅大鹏在童城主手中无力地呻吟着，原本亮丽的金色毛发很是暗淡，雪翼狮王呼吸喘重，半边的羽翼沾满了血液。
童城主脸上蒙着黑布，加上夜色昏暗，使得旁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但唐夜大概能猜到，黑布下的那张脸，此刻一定是笑眯眯的。
咬了咬牙，唐夜略带悲痛地看着被童城主擒获的两名契约伙伴，垂在身侧的左手悄然捏紧，转头看了眼几乎血肉模糊的右手，面露不甘……与无奈。
实力差距太大了。
“你的天赋很不错。”果不其然，尽管目光平淡，童城主的语气中，仍然布满了笑意，“不管是自身的修炼，还是驯兽师的天赋，都很不错，如果给你足够的时间，迟早有一天，你也能进入那个领域，可惜了，可惜了。”
唐夜微微一笑，道：“可惜什么？”
“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童城主抬起右脚，猛地一踏，脚下的雪翼狮王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眼中的光彩迅速淡去，“尽管你的招惹不痛不痒，但你好歹也是招惹到我了，为了尊敬你们，我只能是杀了你，和你的伙伴喽。”
瞳孔映出躺在血泊中的雪翼狮王，唐夜牙关收紧，左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肉中。
“金翅大鹏，就算在神兽中，也是极其稀有的存在，可惜，可惜。”童城主摇了摇头，右手内力升腾，猛地一捏。
短促的哀嚎一闪即逝，金翅大鹏的身躯缓缓坠落在地，鲜血浸染了金色的羽毛。
“不！”唐夜放声痛呼，两行血泪夺眶而出。
“不要叫的这么凄凉嘛。”身形一晃，童城主瞬间出现在唐夜面前，掐着唐夜的喉咙，将其举了起来，“下一个就是你。”
唐夜无力地挣扎着，双脚不住地蹬着童城主，奈何，童城主无动于衷。
“都说唐家家主年少有为，依我看，也不过是一名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已。”童城主讥讽一笑，道：“明知道与我实力差距甚大，还要不怕死活地送上门来，你可知道，你的牺牲，毫无意义。”
面色开始微微泛青的唐夜忽的挤出一抹有些可怖的笑容，“是吗？”
童城主微微一怔，心中涌起几分不太好的预感，“你笑什么？”
“刚刚的战斗，不是引起了很大的动静吗？”唐夜笑道：“那小子，应该注意到了吧。”
童城主愣了一愣，额头青筋暴起，一脚将唐夜踹了出去。
轰！
唐夜半个身子都嵌入了围墙之内，面色一阵潮红，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想向你儿子求救？”童城主缓步来到唐夜面前，扳起唐夜的脑袋，道：“他来了，又能怎样？按照传闻，他最多就是跟我打个平手，而我，要在他的保护下，杀掉你，易如反掌。”
唐夜脸上的笑容更甚之前，“你想多了，我可没有向他求救，他也不会来救我的。”
童城主面色微沉，“什么意思？说清楚，我给你个痛快。”
“早说了，我并不在乎会死成什么样子。”唐夜笑道：“不过，既然你想输个明白，我也不介意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临死前能观赏一下童城主阴沉的脸色，倒也不错。”
“输？”童城主冷笑连连，“我怎么输了？”
“你杀了我，并不是赢了。”唐夜道：“可你失去了威胁那小子的筹码，就是你输了。”
童城主瞳孔一缩，“你！”
“没错，那小子不会来救我的。”唐夜笑的尤其灿烂，“你的手下，带着那个丫头，还没跑远吧？之前是因为你待在那丫头身边，唐修的神识才探测不到，可现在呢？童城主，你说，呃……”
童城主的手掌，贯穿了唐夜的胸膛。
鲜血止不住地流出，唐夜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下一秒，笑容僵住，唐夜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愣愣地看着童城主的身后。
面色阴沉的童城主，将手掌从唐夜胸膛中抽了出来，缓缓抬起，就欲一巴掌将唐夜的脑袋拍个稀巴烂。
“滚！”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从天而降一记猛烈的飞踢，准确地踹在童城主的右半边脸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童城主踹飞了出去，沿途撞穿了不少房子与围墙。
房内的居民传出震天的尖叫，片刻后又纷纷静了下来。
“唐……修……”唐夜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他身前的唐修，嘴唇颤抖，边吐血边喘气边问道：“那个小丫头呢，你救到她了吗？”
唐修背对着他，缓缓摇头。
唐夜浑身一颤，牙关收紧，满口的血液混着唾沫，破口大骂：“那你来救我干什么啊？那丫头不是你朋友吗？！你不救她，救我干什么啊？救了她，跟她一起离开大道之城，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越说到后面，唐夜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甚至轻声哽咽了起来。
“为什么要救我啊，为什么要救我，这样一来，我的牺牲，不就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
唐修浑身一颤，缓缓转过身来。
唐夜浑身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唐修的脸上，也有泪痕，唐修……也哭了。
“你……”唐修语气平淡，双眼却不受控制地蒙上了一层雾气，“没必要这么做。”
“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唐夜的气息逐渐虚浮，显然是大限将至，“我是为了我自己，才这么做的，即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不会厚颜无耻地以你的父亲自居。”
“我不仅没有真正的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为你做过一件事情，甚至还妄图加害于你。”唐夜凄然一笑，道：“我曾一度以为，你不再是我的儿子，你是一个魔物，一个空无一物，唯有黑暗的魔物。”
“直到唐家大变，我被逐出唐家，我才逐渐明白，空无一物的不是你，是我，你有很多珍贵的东西，而我，什么都没有，说实话，我有点羡慕你。”
“我从出生起，便被当做下一任的唐家家主培养，事实证明，我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在壮年之时，成功坐上了唐家家主的位置，后来，直至我被逐出唐家之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唐家为中心出发的。”
“不久前，我突然想到，我这一辈子，好像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事，一件，以自我为中心，为我自己做的事情。”
“今天，在这里，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战斗，为自己做的事情。”唐夜扯出一抹凄凉的笑意，“可惜的是，我这一辈子，好像只能做这一件为我自己做的事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