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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红药未生根,还请夫子为此种下因果

“大族长是要拿整个九尾族来赌?”

道情听罢猛地转向老君,他也开始盯着老君的看,却好似什么也看不清,记不住。

莪术见状说道:“老君所言警醒了我,算着年岁,姜晴也九岁了?叫出来看看。”

早就被冷兰叫来的姜晴,在屏风外见了三个老头,族长和他们讲了许多,她只是看着,记不住许多事情。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姜晴从屏风外一蹦一跳走出来。冷兰见此,并未波澜,自己的私心都藏不住,如何能掩盖姜晴的存在?

冷兰对其招了招手,姜晴有些害怕冷兰,但还是径直的往前。冷兰一把将姜晴抱着坐在自己的腿上,她分别指着面前三人说:“这个是成均学院柒元夫子。这是文未老君。这是欢伯王。”

姜晴顺着冷兰的手指一个个看过去,开朗地喊到:“夫子好。老君好。欢伯王好。”

老君笑呵呵对姜晴招了招手,姜晴转眼看向冷兰。冷兰不知老君要做什么,但明白,在他面前,自己再无任何优势。冷兰点点头,示意可以过去。姜晴一蹦一跳走了过去,老君轻柔的摸了摸她脑袋,又仔细看了看,笑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娃。前阵与荒主对弈,荒主也曾提起西月,想起来,也应该长得那么高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老君一掌拍在姜晴背部。姜晴疼得大叫起来,身后出现六条尾巴,老君将所有尾巴一把抓过来,仔细看了看,姜晴受疼,大哭大闹起来。冷兰猛地站起来,说道:“你在做什么?”

冷兰语罢举起手就要动手,只要能交手上,便能知道对方虚实,此时便是好时机。但莪术拦在老君面前,说道:“老君不会伤害她的。”

“放开她!”冷兰护犊心切,丝毫不听,只见冷兰身后扬起九条巨大的尾巴。道情双腿无能,从侧椅跌坐在地面上,呜呜哭了起来:“冷兰。冷兰。”他只是这样叫着,声音凄厉。莪术见状扶起道情。

老君不知从何处掏出个糖果,塞到姜晴嘴巴里,姜晴毕竟年纪小,从未吃过什么甜味,一下子就安静了。老君松开了姜晴尾巴,姜晴却没有马上跑开,站在原地看着。老君对冷兰说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提三个请求,你若能做到,荒主那边无需你多虑。”

姜晴忽闪着大眼睛看向老君,老君又摸了摸她脑袋,笑着说道:“西月万里奔袭去救杏声之事不可暴露,救了杏声的九尾雪狐,是姜晴。我只是顺着你的意思。对吧,九尾大族长。”

冷兰又是一怔,果然,自己所思所想均在老君的掌控之中。却并不想作答。姜晴伸手去抓老君的面具,莪术见状大惊,只见小手已经搭上,用力也扯不下来。

老君呵呵笑道:“我就长面具这样,别扯了。”

莪术拉了一下姜晴,将其抱过,说道:“小孩忒无礼了!父母可曾教育?”

姜晴见莪术满脸愤怒,有些害怕,老君说道:“才9岁的小娃,能知道什么。等长大些,便知道了。”道情看着姜晴,这小孩天真可爱,散漫童趣,几人谈话之中,却不知自己命运,已经和不相识两人均已挂上联系。

“其二。雪山屏障破除之日,要断姜晴一条虚尾,作为给西月的补偿。”老君说道。

冷兰怒吼道:“老君,你过分了。”

“这虚尾为断月矢。而主心碎片却不在姜晴身上,想必,在西月身上?断月矢为九尾的法器,既然有神器择主之意,那便让西月当此主人。”老君并非在商量,他在下达命令。

冷兰全然不敢再言,莪术见此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要断姜晴之尾和在冷兰心口划上一道,有何区别?

老君说:“其三。西月本活不过十岁,我知你要用红药将杏声与西月联命,要分杏声年岁与西月。我认为此为不可避免之事,要想二人活着,这是最行之有效之法,也是九尾族特有之法术。同时使用两条禁术,其严重且惊险之处,我是个无能之人,不懂这些,不予评论。只是红药为禁术,首卫是谁?副卫是谁?九尾大族长若能明白我的意思,便将首卫给杏声。能做到以上三点,我护九尾无恙。”

冷兰听罢如鲠在喉,若是看了姜晴尾巴知道是断月矢还能理解。但九尾族禁术红药,知知之人,屈指可数,其中的首卫和副位,更是无几人能知。他究竟是何人?他还知道什么?若不按着他的说法去做,九尾又将如何?若是此时放弃,不参与此事,会是一个好的选择?至少没有牵连上西月,没有触及到平衡云家。(杏声一辈均以云为姓,故而被称为云家。)冷兰被无数的疑虑占满,不安和惶恐已经表现在脸上。

文未老君站了起来,行礼。“各位之事,我并不在乎。谁死了谁活着,各有算计。要为族群,为旧情,为情亲,也都与我无关。只是九尾大族长如今心中打着退堂鼓,倒是让我吃惊,若此事不成,莫要浪费我的时间。”他转向莪术,说道:“老友怕是看错人了,如今的九尾大族长,安图现状,如何有半分你所描述之模样。至于杏声,他是你的亲人,我深表痛惜。”

老君对着道情和冷兰都恭敬行礼,不一会儿,消失在门外。

冷兰见此跌坐着,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是谁?为何对九尾族如此熟悉?”

莪术不答。道情劝道:“如今是最好的计策,能保杏声,也能护住九尾。”

冷兰只要想到老君深不见底的眼珠,便将自己推向别无选择的地步,按着他想法走。可真的还有退路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心跳加速,看着姜晴,想到那素未谋面的灵康之女,落野西月。似乎,那边的心跳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道情说道:“不知。”

莪术知道他们二人对文未的身份颇有疑云,于是说道:“文未为平衡旧人,我与荒主的老伙伴了。荒主比听我的听他的更多,他学识颇广,建树卓越,实在是利害啊。”

两人听罢,也都不言。冷兰站起来,对两人做出请的手势。借调之术并非简单,道情和莪术要在左右护法才能成,并不需他们做什么,只在一旁看着列阵就行。道情和莪术并不推诿,也只有他们二人能做到了。性质为一木一土。这也是道情执意要云横去请莪术的原因。

“并非我要伤灵康之女。姜晴虽有天赋,却不够。若要快,能法术操控,日行千里的,只有西月一人。”冷兰转头冷笑道,心想,他什么都知道,“借调之术,九尾族人一生只有一次。此番不成或不成,我永不承认落野西月为我九尾子民。”

“可你口口声声说她是灵康之女,为何又不算九尾子民?”莪术道。

道情却说:“你实在是冷漠。就因为她要脱离你的控制吗?”冷兰没有回答。

宗堂之内散布着陈朽之气味,威武完全比不上当年楔翌宫的一半。

冷兰在中央,她举头望天,手中抓着一个小的狐狸玉佩,念道:

绥绥雪狐,九尾庬庬;成渺成空,为狐为神;

君君吾吾,君在吾在;吾乃君兮,君来吾兮;

今为君主,天民皆听;未有不从,网微寄命;

嘶鸣在野,皓月为鉴;落野西月,听吾号令!

诅咒的声音在堂内回荡,不过片刻,漫天黑雾,霎时间倾盆大雨。冷兰依旧仰着头,念着话,雨水就这样滴在她的脸上。她像个雕塑一样伫立着。

西月在瓢泼大雨的里,毫无自我意识地往西部冲去,不知道前路是什么,似有光亮,似无边界,一片漆黑之下,只有自己的喘息之声陪伴着自己。她一直跑一直跑,从山脚跑到山腰,从山腰越过草甸,顺着江河也在跑。对于西月而言,更像是一场无尽的梦魇,一直重复着。驾驭着似乎不会累的身体,顾不上左右观察,速度快到看不清楚周遭,雨水打在脸上身上,粗粗细细的枝丫也打在脸上身上... ...无意识地驱动着自己前进,光亮若隐若现,若有若无,若近若远。哈~哈~哈~西月深重地喘气,变成水雾,西月无暇再去顾及自己感受,可前方有什么,究竟是什么指引着,也无多余可思考的余地。直到跑到漆黑的天渐渐地有了光亮,雨不再下,浑身被沾满了泥水,双手双脚全是血肉模糊,不再有力气,西月倒了下去。暖暖的。西月迷糊地睁开眼,那暖暖地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个人,西月躺在他身上。他躺在大火之中,一动不动,西月还未仔细看清,眼已经睁不开了,浑身也没了力气。

今为君主,天民皆听;未有不从,网微寄命;

嘶鸣在野,皓月为鉴;落野西月,听吾号令!

冷兰依旧念着,天蒙蒙亮,雨小了。她仰天长啸,双泪俱下,身后九尾摇曳生姿。她感受着西月的幼小生命的跳动,反抗。几乎是用尽全力,冷兰呐喊道:“活下去!”

冷兰却紧紧地抿着嘴,直到血从嘴角流下,她又喊了一遍:“活下去!”此时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西月活下去。冷兰跌倒在原地,双眼依旧盯着那圆孔的天。她欣喜若狂,放声大笑起来。

莪术修为不高,不知天雾散尽为何意,不知如何。道情沉默了。

莪术问:“如何了?杏声呢?”

道情哽咽地说道:“活下来了。”

待莪术离去,冷兰强撑着气力对道情说道:“红药未能生根,还请十年后夫子为我九尾族种下因果树。”

“那是你的事,我不可能这样做。”道情回复得很绝对。

冷兰像是陈述,又像是苛求,她坐在主位,仰着头看着天上,说道,“你不了解七术,不这样做,杏声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