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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掩藏的偏心让长鱼野嘴角的笑怎么都藏不住。

实则在最初,长鱼野曾嫉妒秦渐书。

那时他不知道长鱼侯和长鱼信为了驯服长鱼姣,命大夫在药浴选用上,刻意选了最烈性之药。

脱皮换骨不是戏言。

经年累月留下的伤和茧子要在短短三年养的和大家小姐无二,靠的就是那一桶又一桶的药浴。

很长一段时间,长鱼姣面对他时,都是警惕,小心。

整个长鱼家只有偶尔跟随母亲而来的秦渐书,能得到长鱼姣一个浅浅的笑。

只长鱼野总是觉得。

即便长鱼姣防备他,不肯对他笑。

可会平静的扎他心窝的长鱼姣,就是比对秦渐书笑着的长鱼姣真实。

长鱼信总所长鱼姣擅蛊人心。

可是没人知道,长鱼姣在他面前从未伪装,始终是警惕,冷淡,无情却又柔软。

从荒凉冰原走出的孤狼,只想独自前行,是他非要缠上去。

只有在长鱼姣面前。

他才是他。

“姣姣,无论你想做什么,二哥都在。”

长鱼姣抬眼看着蓝幽幽的天,纤长的眼睫颤动着遮住了眼底的流光。

另一头朝瑾带着朝玄风回了营帐,将所有屏退,朝瑾才取了药,搁在朝玄风眼前。

朝玄风沉默了一瞬,便老老实实的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

很熟练。

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隐忍着,需要兄长帮助的玄兔。

朝瑾摩挲着大拇指,在朝玄风将纱布缠绕上脖颈时,才站起身,替朝玄风绑了个很丑的蝴蝶结。

顺手在蝴蝶结上拨了一下,让丑丑的蝶翅弹了弹。

熟悉至极的动作让朝玄风所有的平静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猛的将脸埋进皇兄掌中。

克制压抑的肩膀抖动下,有灼烫的泪水砸在朝瑾掌心。

朝玄风自小内敛。

不肯放肆的笑,更不肯哭。

实在忍不住了,朝瑾就会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手掌上,让他咬着牙别哭出声,就没人知道他流眼泪了。

只要一抬头,他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七年未见。

当年刚及弱冠的弟弟如今已经长成了独当一面的边关煞神。

“一封信也不送回来,朕还以为你当真恨极了京城。”

“皇兄不也只字片语都无。”

硬邦邦的臭石头把朝瑾气个够呛。

没好气的把手一抬,不让朝玄风再埋着哭。

朝玄风沉默的低着头,过了许久才问了一句,

“皇兄很喜欢珍昭仪吗。”

“是。”

朝玄风沉默的应了声,旋即又笑着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看来我做的没错。”

朝玄风脸上的笑意变得轻松了几分,带着几分讨夸的祈望,

“我派了人去濮阳,查珍昭仪。”

朝瑾猛的将手搭在朝玄风身上,浅灰色的眼瞳直直看进朝玄风眼中,

“玄兔,朕不舍得她伤心。”

朝玄风在这一声不舍得中失了神。

他以为皇兄会呵斥他多管闲事,又或者命他守口如瓶。

但居然是,不舍得珍昭仪伤心。

朝玄风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七年前,对太子妃,皇兄有不舍得吗?

心中蠢蠢欲动的一些偏执念头在这声不舍得之中被暂时按下,朝玄风所做的一切事不过是为了让皇兄如从前一般,最在意他。

如果是皇兄不舍得的人。

朝玄风抿了抿唇,从袖间掏出一张钱票,在朝瑾疑惑的目光中,朝玄风认真的说道,

“歉礼,我全部的家当。”

他应该大方些。

面对皇兄舍不得的人。

朝瑾看着这张钱票,终于找回了兄弟间熟悉的氛围。

朝玄风藏不住东西。

他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摊开在他面前。

想起那声不甘的质问,朝瑾忽然问道,

“玄兔一直以来,都恨朕吗?”

朝玄风身体一僵,眼神变得躲闪,躲开了朝瑾的视线。

恨吗?

他恨皇兄病危时母后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他恨明明他们能力相当,父皇却永远要他屈居人下。

他恨光明泪只是笑就能分走皇兄的目光。

偏偏,他所有的恨,都不是对皇兄的。

他爱兄长。

包容他,教导他的兄长。

唯一一次的恨,是皇兄大婚翌日。

迎太子妃入东宫。

他便不该,不能再住在东宫。

朝玄风逃了。

他又一次溃不成军的离开。

他要如何说,如何让皇兄相信。

他不是为了帝位才想住在东宫。

他只是,只是把东宫当成了他的家。

他所有快乐的记忆,和皇兄的记忆都在东宫,突然因为一个太子妃就要将他从家里赶走,他凭什么不恨?

可没人会信的,没人会信他只是把东宫当成了家。

他只是不想离开有皇兄的家。

唯一会信的皇兄,大概也在七年前就对他彻底失望了。

离开皇上营帐后,朝玄风鬼使神差的找人问到了长鱼信的住处。

帘帐掀开时,朝玄风看清了长鱼信腕间错落的青紫。

他的力道有多大他自己知道。

长鱼信不妨武安王会来寻他,颇有些意外的笑了笑,

“见过王爷,王爷可有事?”

“你不怕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长鱼信皱了眉,疑惑的看向朝玄风。

朝玄风也没再问。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文弱书生不怕。

他怕他打死他的弟弟。

但没想过他可能一拳就能砸死他。

圆滚滚的天青瓷药瓶被朝玄风扔到长鱼信怀中,

“搓热揉开。”

将药瓶接在怀中,长鱼信才忽然明白朝玄风想问的是什么。

颇为无奈的看着怀中的瓷瓶,长鱼信摇了摇头。

他拉偏架让他多受了两拳,这人还给他送药。

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