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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样的容嫔,长鱼姣忽然笑起。

“心疼我什么呢,不妨心疼心疼你自己吧,岐山王那吃不上一口麻辣兔头的女儿。”

狭促的话气的容嫔闷闷的鼓了鼓脸颊。

可心思转动间,却生出一个念头。

姣姣从前,过得不好吗。

这大抵是容嫔独有的能力。

她享受了无可指摘的父爱,便拥有了分外强大的内心。

不会轻易因旁人的不喜而生出自卑,只会觉得是那人没有眼光。

而同样的,正是感受足了爱,才会对长鱼姣无形流露出的脆弱与冷淡感到心疼。

无论男女老幼,凡是人总有几分救世情节。

最初与长鱼姣交好,是容嫔喜欢长鱼姣的性子,觉得她如自己一般,不会轻易为外人道而动摇内心。

可越是相处,容嫔便越能感觉出,二人的不同。

她是知晓无论如何,她的身后是岐山王府,她的父亲不会任她受苦,所以坚定而自我的生活。

长鱼姣却是,只信自己。

恍惚中容嫔突然想起除夕夜,她问长鱼姣的那个问题,

“怎么会有人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呢?”

容嫔唇瓣紧抿,忽然生出几分颓唐。

她总是后知后觉,在这份后知后觉中,是否无形中伤害了姣姣许多呢?

而在容嫔闷闷不乐的回想过往时,朝瑾已经拍了拍小皇子的脑袋,将其放下,随后缓步往长鱼姣跟前行来。

拨开撩在发顶的梅花枝,不远的距离,却让朝瑾生出几分近乡情怯来。

停步在距长鱼姣十步的距离,朝瑾指尖不自觉的蜷曲。

“姣姣......”

喉间发紧,让朝瑾都觉此刻自己的声音大抵难听。

以手抵唇,不自觉的轻咳一声,缓缓从袖间取出一串手链。

颗颗饱满的粉珍珠串成的珠链,最寻常的款式,只有珠链下缀着一只用粉色珊瑚雕成的小狐狸,显出这串手链的特别。

在长鱼姣疑惑的目光中,朝瑾方才轻轻笑了声,再次缓步走到长鱼姣跟前。

伸手将长鱼姣的手抬起,将这串手链置于长鱼姣掌心。

“朕,不强求你,只看你那日当是喜欢粉珍珠的,长鱼野的珠链很好,但朕这一条,若姣姣喜欢,换着戴戴也无妨?”

这话说的极为委曲求全。

不仅一旁的容嫔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就连朝瑾自己都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只想到他许久见不得长鱼姣,便又强忍着心中的别扭,耷拉了眉眼,语气越发轻,

“姣姣,莫要气朕了。”

说着又似忍不住一般,轻嘶了声。

在看得长鱼姣抬眼看自己时,露出个极为温和的笑来,

“姣姣,朕没事。”

长鱼姣看着掌心的粉珍珠手链,复又摩挲过其下雕刻的小狐狸。

心中不由叹一声,朝瑾这人,真想待人好时,倒真是花样百出。

哪里有往常的不细心与敷衍呢?

果然是欠调教。

只是心中轻嘲,面上却是不显半分。

清凌凌的眸子看了朝瑾许久,才在眉宇间绪出几分纤细的感动。

启唇而出的嗓音藏着细弱的颤,听得朝瑾心尖也跟着颤起。

“把右手伸出来。”

蜷曲在袖中的右手猛的一送,朝瑾便知有的人儿看似冷清冷性,可实则是最细心之人。

金尊玉贵的如玉手掌,而今其上显出了几道极为碍眼的伤痕。

是雕刀划过的利伤。

总是冷淡透着疏离的眼迅速蓄出了饱满的泪珠,重重砸在朝瑾手上。

本就是故意让自己受伤,博同情的朝瑾,在感受到泪珠砸落掌心的一刻,猛的一怔,下意识的抬手想接住长鱼姣为他而落下的泪。

“疼不疼?”

水雾弥漫的眼微微抬起,透彻可怜兮兮的红。

这样乖巧的模样看的朝瑾越发心软,原想好的说辞到底是换了,

“不疼。”

“姣姣,朕是故意的。”

在将话说出后,朝瑾便对一旁的容嫔使了个眼色。

容嫔憋闷的撇撇嘴,又看了看哭红眼的长鱼姣,轻叹一声,还是皇上技高一筹,她是没法让姣姣给自己出气了。

待得容嫔推开,朝瑾方才抬手拭去了长鱼姣泪。

面上是一贯恣意的笑,只这份笑容藏着不同以往的真心。

“朕想让姣姣心疼,故意拿雕刀划伤的自己。”

“粉珍珠的朕亲自选的,一颗颗穿连,这只小狐儿也是朕雕的。”

停顿半晌,朝瑾微微挺直身躯,将方才故意示弱的可怜劲儿收敛干净,取而代之的是睥睨天下的霸道。

“唯一骗姣姣的便是口不对心的,戴着玩玩也好。”

在长鱼姣愣怔间,取回长鱼姣掌心的手链,将其带上长鱼姣左手腕间。

复用指尖点了点长鱼姣心口。

“朕的手链,要永远戴在离姣姣心口最近的左腕。”

右手那串长鱼野送的,他姑且放任。

只要长鱼姣心中有他。

“为什么不继续骗我?”

在朝瑾灼热的视线中,长鱼姣眉眼笼上一层让人看不透的淡淡忧伤。

听得长鱼姣的问题,朝瑾轻笑起,红梅在其身后绽放,顾盼多情的桃花眼织出一张细密的网,要将猎物密不透风的捕捉。

“姣姣又忘了,朕应过姣姣,往后再不欺你。”

深究起来,当是长鱼野那日,只是笑谈也毫不犹豫拒绝欺骗长鱼姣一事,在朝瑾心中留下的痕迹太深。

从前他不知长鱼姣会这样绊人心,一念之差埋下祸根。

可往日不追,只消他将隐患去处,长鱼姣便不会知晓。

至于往后......

指尖拂开长鱼姣落在颊边的青丝,朝瑾方才喟叹着俯身将念之已久的长鱼姣拥入怀中。

“姣姣,别再不见朕,气朕说便是,哪有你这样一生气就不见人的呢?”

“你在哄我吗?”

长鱼姣瓮声瓮气的声音从怀中传出,听不真切,却终于让朝瑾这颗飘飘落落的心踏实下来。

那日的情形他实在记得分明。

记得她抱着玉腰奴,于雪中踩着他的足印奔向他。

记得她于香雾缭绕间,恍然翩飞而去的虚幻身影。

更记得她在坤宁宫看向他时,满含失望的一眼。

“姣姣,莫要因为长鱼野之事,便认定朕对你不在意,权衡利弊是朕的本能,朕不允许你为此而疏远朕。”

长鱼姣伏在朝瑾怀中,为朝瑾的话生出一抹笑意。

若非那日发生的事足够多,多到她越是避而不见,朝瑾便越是想念。

这一局以退为进,又是她胜。

下一局呢?

权衡利弊自然是本能吗?

长鱼姣唇角轻勾,素白指尖抵上朝瑾胸口,在其轻轻点了点,

“不好。”

“我便是要你,违背本能的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