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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颤着手,不可置信的看着惠妃。

他的师傅是先皇在时最得信任的御前大总管,即使近年来他不如白榆在乾正宫得脸,可走出去谁不客客气气叫他一声福禄公公?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惠妃怎敢!

在福禄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惠妃不屑的笑道,

“比智谋聪慧本宫不如旁人,本宫心知肚明,可比狠辣手段,谁也比不过本宫。”

说罢足尖狠狠碾过福禄的手指,阴沉沉的面容凑近,盯着福禄冷声开口,

“哥哥让你如何助本宫?”

被关在永宁宫的这一月,温宁晚尝到了许多年没有尝过的孤寂可怖。

直到不久前,温宁昭遣人送进宫两服药,并言明永宁宫早早出了叛徒,她用了两年的香料,其中都被掺杂了异香。

异香侵蚀她的思绪,叫她越发急躁失去耐心,正因如此,服下解药,断了香的这些日子,温宁晚才终于找回一点清明。

除了娇媚的面容,她最大的优点便是听话。

听兄长的话,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唯一一次违逆兄长,让自己沉沦在了皇上为她虚构出的爱意中,就险些叫她万劫不复。

痛苦的阖眼,眼尾落下一行清泪。

皇上啊,将她推在风口浪尖数年,如何就能忍心,眼看着皇后淑妃,联手害她?

面上的狠戾消散,化作浓重的忧伤,谁又肯信,她是真心爱慕皇上呢......

“说罢,哥哥想要我做什么......”

福禄颤抖着收回被绣鞋踩出血痕的手,面对惠妃的轻慢也是因此收敛了许多。

“大人让娘娘静心,一月后禁足期满,脱簪请罪,跪于乾正宫前,不可多做纠缠,每日跪足一炷香的时间即可。”

“只大人让奴才提醒娘娘,娘娘只需请罪,其后无需多言,跪足七日,若皇上心软,娘娘就退却,若皇上心硬如铁,便请娘娘,将过往情谊和盘托出,必要时......可以告诉皇上,娘娘为了皇上曾拒绝过什么。”

惠妃听的仔细,只在福禄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心头猛的一颤,

“哥哥,哥哥当真如此说?”

福禄点头,哪敢在此事上有所隐瞒。

惠妃见状,越发失神起来,旋即转身,捂住面容,不让自己的脆弱落入奴才眼中。

她总畏惧兄长,惧他看透一切的眼神,惧他无人不可利用的手段。

可直到此刻,她方才想起,无论兄长曾让她做过什么,又如何在她不肯听话行事后,断了与她的联系,由始至终,她所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兄长多年筹谋得来。

那件事若是说出,皇上定会感念她情深,可兄长却定会遭到猜忌,即便如此,为了让她复宠,兄长依旧愿意以前途做赌。

此时此刻,惠妃心中充满了悔意,悔她为何不肯早早听从兄长行事。

只是惠妃不曾知道,在福寿送福禄离开永宁宫时,福禄将一包药粉塞到了福寿手中,

“切记,此药霸道,不可妄动,一切听大人安排。”

福寿点点头,旋即又迟疑的开口,

“惠妃娘娘不是大人胞妹吗,大人......不怕出现意外吗?”

福禄眼神霎时变冷,狠狠瞪了福寿一眼,

“让你做事,听话就好,问的多了只会害了自己。”

福寿当即噤声,将药粉妥帖收好,示意自己不会再多问。

福禄见状才稍稍安心些,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却又停步犹豫的看向福寿,

“大人说依照皇后送到永宁宫的异香分量,娘娘不该在此刻就显现出不寻常,大人怀疑,永宁宫还有第三波人,你,机灵些。”

福寿闻言心里一惊,不由的回头看向永宁宫的大门。

谁能想到往日荣宠非凡的永宁宫,竟是如此不安稳的地界。

送走福禄,福寿回到永宁宫,尚来不及安顿自己,就被惠妃叫住,

“寻个空去内务府找一个叫鹤听的小太监,告诉他,一月后入夜,到永宁宫来,为本宫上妆。”

脱簪请罪也不能真叫她形容憔悴粗鄙,若是太过狼狈只怕皇上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这么多年都没能捂热的心,让惠妃苦笑着抚上眼尾。

看着镜中憔悴颓败到陌生的自己,轻声嘲道,

“年年花红不同,长鱼姣,本宫看着你的花期又能有几时?”

“阿嚏!”

缩在暖融融的狐毯中,长鱼姣突然打了个喷嚏,蹙着眉揉了揉鼻尖,就见面前送来一碗姜汤。

不爱姜汤辛辣的味道,长鱼姣眉心细细隆起,指尖抵在碗边,将姜汤一点点推远。

好不容易推开些,又被朝瑾端起碗,将其送到长鱼姣嘴边。

眼看长鱼姣还要拒绝,朝瑾面色平静,

“姜汤,驱寒药,姣姣想喝那碗?”

说罢将一旁早早煎好的苦药一并推到长鱼姣跟前。

漂亮的小狐儿眼神彻底蔫吧了,耷拉下眼皮轻哼一声,就着朝瑾的手勉强吞了几口姜汤,其后飞快的把腿儿一缩,整个儿缩进了赤狐绒毯的包裹中,只露出双泛着委屈的眼儿。

看长鱼姣这受刑一般的可爱模样,朝瑾实在没忍住闷笑出声,将姜汤搁下,端起一旁的驱寒药自己喝了。

“朕的药可比姜汤苦,姣姣,不委屈了。”

朝瑾不说还好,他一说,长鱼姣就更是气。

本想着冷一冷眼前人,叫他吃吃风雪,谁曾想,他是好端端,倒叫自己在雪地里就打起了喷嚏,喉咙也发了痒。

不愉的瞪了朝瑾一眼,长鱼姣可不愿承认今日是她高估了自己,只将错都怪给朝瑾,

“说的比唱的好听,为我挡风雪,如何又叫我受了凉?”

这话那可真就是无理取闹了,朝瑾剑眉一扬,作势要和长鱼姣论个明白,却又在长鱼姣泛红的眼尾勾来时,霎时短了气焰。

犯难的揉着额心,片刻后朝瑾眼中掠过一丝精光,压低了声,凑近长鱼姣道了声,

“朕将乾正宫让与姣姣养风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