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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这肉麻许多的情话朝瑾听的耳朵生了茧,偏她声音冷淡着带着点懒,神情也不见半分旖旎,却瞬间消了他的火。

轻哼一声,朝瑾再次将长鱼姣手中的手册扔回书架上,

“乾正宫的书,概不外借。”

长鱼姣眼里闪过一抹失望,朝瑾等了等,发现长鱼姣真是失望过后也就接受了,全然没有一点想要向他撒娇讨好的心思。

朝瑾再一次恨她不解风情。

倒是白榆适时将槐花蜜冲好的,带着淡淡幽香的清甜蜜水奉上,长鱼姣接过饮了一口。

眉眼瞬间舒展不少,就连脸上笑意都变得惬意几分。

她这样容易满足,又让朝瑾觉得他跟她计较什么呢?

小口小口将蜜水喝了大半,长鱼姣才将茶盏一搁,指了指一旁早就僵硬成木头的绿意,

“皇上,绿意,有话想说。”

朝瑾这才发现,今日跟在长鱼姣身侧的宫女脸生。

想起那日他生出的恻隐之心,命白榆挑个干净的人给她送去,想来就是此人。

“不急。”

领着长鱼姣往西偏殿去,昨日在此和他对弈的还是嫣荣华。

松散的交叠双腿,随手捻了一块兔子形状的糕点递到长鱼姣唇边。

等长鱼姣启唇咬下一口,方才瞥了眼惊慌无措的绿意,

\"说吧。\"

绿意整个人都像绷紧的弦,说吧说什么?

她敢在小主面前和盘托出,怎么敢在皇上跟前道明缘由。

眼看着着她越发僵直,长鱼姣咽下糕点,替她开口,

“绿意,是白公公送到携芳阁的。”

朝瑾挑眉,搁下手中的糕点,示意她继续说。

“阿露很喜欢。”

迟疑着,长鱼姣垂了眼,添补了一句,

“我也喜欢绿意。”

朝瑾微不可见的眯了下眼,喜欢。

她口中说出的喜欢,倒是难得。

将绿意的来处和她对绿意的在意表明后,长鱼姣好似有了底气办,后头的话不在停顿,

“绿意从前,伺候过慎贵人。”

朝瑾的神情寡淡了几分,看向长鱼姣的眼神带了几分审视。

“她该是个死人。”

平淡的声音带着不容违逆的意思,绿意猛的跪下。

喉间发紧,求饶的话在舌尖却怎么发不出声。

“是皇上将她送到携芳阁。”

长鱼姣的声音不带半分气弱,话音里的意思十分明了。

是你没有查清楚绿意的身份,是你把绿意送到了携芳阁,不能在她接受了绿意后,又将绿意杀了。

朝瑾懒散的往后一仰,看向长鱼姣的视线冰冷的没有一丝温情。

“姣姣,只是因为喜欢她,才想保她吗。”

万事不上心,不代表他不知道后宫波谲,慎贵人一事,是桩荒唐的丑闻。

荒唐到他身为婕妤的慧婕妤至今住在富宁宫的侧殿。

长鱼姣指尖不自然的蜷曲,朝瑾怒而平静的模样与寻常和她调笑的风流帝王,实在不同。

长鱼姣甚至不敢抬头,怕在这样的对峙中,流露出属于她的怯弱。

咬着唇尖,迫使自己冷静面对,许久后,长鱼姣方才抬眼。

一如既往冷淡的眼神带上了因为朝瑾的试探,而重新竖起的警惕,数日来步步亲昵的氛围在顷刻消融。

朝瑾冷脸,长鱼姣则是比他更为警惕的退回原点。

被长鱼姣这样冷漠警惕的目光审视,朝瑾竟是生出了一股荒唐。

为了个宫女她防备他?

怒极反笑,对于长鱼姣生出的几分试探失望,顷刻间化成了对自己的嘲讽。

一个为了被接纳的宫女而对他防备警惕的长鱼姣。

好,实在是好。

“保她,你便是一辈子的美人,求朕,朕便晋你为贵人。”

想起上一次他威胁她,让她做一辈子的舞涓,结果转头就被打脸的往事,朝瑾又添了一句,

“朕说到做到。”

长鱼姣毫不犹豫的起身,对着朝瑾福身行礼,

“妾谢主隆恩。”

说罢拉起绿意就想转身离开,朝瑾是真被长鱼姣气笑了。

妾?

她从没在他跟前这么有规矩过。

还真是为了个宫女甘愿做一辈子的美人。

眼看着身形纤弱,却分外执拗的长鱼姣将要走出西偏殿,朝瑾终究在最后一刻,不甘心的开口,

“回来!”

是的,不甘心。

长鱼姣高高悬起的心落下一半。

她之所以如此干脆利落的离开,赌的就是朝瑾的不甘心。

睥睨天下的君主输给一名相识不过几日的宫女。

朝瑾势必不甘心,要问个究竟。

只要他先低头,长鱼姣就赢了大半。

肃着脸,长鱼姣在门前转身,下意识挡在绿意身前。

那模样好似生怕朝瑾出尔反尔一般。

带着火山爆发前的强劲怒意,朝瑾沉色走到长鱼姣跟前,大掌好不怜惜的钳住长鱼姣下颌,

“告诉朕,理由。”

让他相信只是因为她的贴身宫女喜欢,她就敢如此大胆的保下绿意,除非他是傻子才会信。

因为怒意,朝瑾没有收敛半分气力,长鱼姣很快就感受到了下颌的疼痛,越是疼痛,长鱼姣越是清明。

清冷的眼眸与朝瑾对视,良久才开口,

“她是李公公的对食。”

绿意错愕的看向小主,李公公的对食分明是.......

朝瑾也被这个古怪的理由吓了一跳,总不能长鱼姣在乎的是那个李公公吧!

下意识的松开手,长鱼姣颤着眼睫,声音平稳,不见半点心虚害怕,只是带着几分怀念似的轻愁,

“去年入宫,是内务府李德常李公公为我指路,他跟我说,携芳阁是个好地方,庭中有颗柿子树,等柿子熟了,我就会事事如意。”

昨夜的那颗泪仍在眼前,她平静的带着极淡,好似嵌入灵魂的忧伤,与他说,她早逝的娘亲对她的祝福。

家乡远在千里,入宫本就惶惶的人儿举目无亲,又在病,不,他知道的,不是病,在明贵妃命人给她的下的毒中,挨了一日又一日。

其中受了多少冷嘲热讽他不知道,却也不难想象。

在这样的前提下,或许入宫伊始的那个白日,遇见的为她指路携芳阁,又送上事事如意祝福的李德常,是她病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朝瑾看向长鱼姣的眼神多了几分他自己都认不清的暗色。

因为维护明贵妃向她下毒的愧疚到底是在此刻喷薄而出,或许还有对她尚且天真柔软性子的怜惜。

复杂的情绪都在最后化成了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