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看了颜夏一眼，把两份礼物拿了出来，“这是妈送你的，这是爷爷送的。”
就是没有他的。
颜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开始拆礼物。
李秀兰送的是一本书，叫《式占通说》。
颜夏一看到这本书，就觉得头皮发麻。
华国古代的占卜分为三个系统。一个系统跟“动物之灵”和“植物之灵”有关，也就是龟卜、颜夏用过的蛋卜和筮占之流。一个系统跟人体本身有关，例如占梦术。最后一个系统跟天文历算有关，如星占术和式占术等。
这三个系统发源都非常古老。
假如让顾淮来解释，第一个系统是量子力学和生物材料的交互，实质上主要依赖所供奉的天鬼推算，只是天鬼能把结果呈现在生物材料上而已。
第二个系统，人体本来就可以受到外界各种物质影响。像梦境本身是大脑活动的结果，但是梦境也会受到许多因素影响，例如一些恶梦本身是身体机能出现问题的反映，一些恶梦又是人的心理问题的反映。所以占梦术实际上是一种通过梦境反推外因的学科。
但知道外因和梦境内容，联系起来简单，从外因推导梦境本来就难，何况还得反过来？所以牵强附会不谓不多，准确率堪忧。所以第二个系统如占梦之流，在占卜术里属于末流。
最后一个系统，实际上是人类尝试摆脱天鬼，单纯依靠自己能力推算未来的尝试。
其中式占是星占的进阶，它利用模拟天地宇宙结构的式盘进行推算，而不是直接观测星象，是精致化的星占术。
虽然准确率见仁见智，但这是他们的尝试，也为没法借助天鬼力量推算时提供另一种选择。
所以自两汉以来，星占、式占为上。
式占有所谓的“太乙三式”，分别是太乙式、遁甲式和六壬式。
是不是看到很熟悉的名字？对，遁甲式就是当代玄学小说里吹得玄而又玄的奇门遁甲，都吹到能学会奇门遁甲都是奇才中的奇才了。能学会的要不是己方强大战力，那就是反派大boss。
虽然奇门遁甲完全是一种占卜术，但是玄学小说很少把它当占卜术使用，更多的时候是直接打人用的，甚至有小说直接当神打来写。
虽然别说奇门遁甲了，实际上唐、宋、元三代里，太乙三式都是从事天文和算学的人的必修课。而宋、元二代，你要考那个年代天文台的公务员，你都得先参加考试，不合格不能录取。而三式就是必考科目之一。
虽然遁甲式被认为“而要于方技之中，最有理致”，很大一方面是因为它是三式里比较容易理解的。
但是，就算是比较容易理解的遁甲式，它还是很复杂的。
当初李秀兰说颜夏要好好学一下式占的时候，颜夏只是听了一小会就开始犯晕。李秀兰看见颜夏这个样子，又因为时间实在不足，她只好放弃，先教了颜夏蛋卜等术。
现在，李秀兰觉得是时候了，她给颜夏送来了《式占通说》。
颜夏觉得这性质跟在她高二暑假生日的时候送《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高度相似。
顾老爷子送的则是一个式盘。
颜夏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肯定不是遁甲式盘。因为遁甲式盘是从大到小的四个盘，但这个式盘只有天盘和地盘两部分，应该是六壬式盘或者太乙式盘。
颜夏更倾向于六壬盘。因为太乙式主要用于国家大事，六壬式则是各种具体事类都可以应用。
颜夏把这两个礼物收了起来。
她知道李秀兰和顾老爷子为什么送她这个。
因为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愿意回答她的疑问，她只能靠自己了。
但是今天是生日，她还是先别碰了。好端端的日子，她不想学习。明天再说吧。
颜夏再次抬起头看向顾淮，“所以你的呢？”
顾淮踌躇了下，还是把礼物拿了出来。
跟其他人的礼物比起来，他总觉得自己送的太普通了些。
虽然纹样是他参考古物设计出来找谢阿婆打造的，这也是他亲自开光加持。但是看看谢清歌他们的礼物，他就觉得有点虚。
“哇，这是铜镜？”
颜夏好奇地拿起镜子。这面镜子只有巴掌大，背面的纹样有点像汉代的博局镜，但是博局镜背后的式图是变形的，这个就完全是式图了。正面则是经过精细抛光，她的脸清清楚楚地映照在上面，这清晰度跟玻璃镜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明显经过开光加持。假如说普通铜镜只是有映照真实功能，这面铜镜则是真的拥有驱逐鬼魂的能力。
颜夏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笑容止都止不住。
“我很喜欢。你干吗扭扭捏捏的不肯拿出来？”
顾淮咳嗽了下，也不好回答。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谢清歌冷不丁地送了个石真，他就觉得拿不出手了吧？
颜夏又把玩了下，就把镜子放到一边，跳到顾淮身上。顾淮反射性地把她抱住。
颜夏说，“我要拆最后一份礼物了。”
“什么最后一份？”
“第二首《山桃红》。”
顾淮只是愣了下，唇就被颜夏封住。
这一霎天留人便，草借花眠。
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
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他抱住她往床边走去。把第二首《山桃红》也实践了遍。
折腾到了凌晨，他们才消停下来。
颜夏睡得很沉。她觉得前所未有地安心。
但就是在这黑甜乡中，她没见到任何熟悉的人或鬼，倒是见到了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
颜夏在梦里也是昏昏沉沉的，她想看清那个女孩的样子，但是怎么都看不清，甚至越看越觉得困，都要在梦里睡过去了。
“你醒醒，别睡了。”那个女孩叫她，“你别盯着我就不会困了。”
颜夏却已经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还是在梦里，旁边是个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袍里的人。
那人松了口气，“你总算醒了。”
颜夏眨了眨眼睛，她听出这是之前那个没脸的女孩的声音。
那个女孩说，“能不能打个商量？”
颜夏不回答，就这么看着她。
那女孩见话题就这么掉地上了，只好自己捡起来。
“就是，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和沈白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