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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小白牛去世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有人刨开了它的坟墓,为的是吃上那一口这个年月难得的牛肉!

梁斌再去阳山放牛时,看到被翻开的坟墓,踢乱了的石头圈,疯了一样,跑回家冲去自家厨房,拿着菜刀就满村找那个丧尽天良的人。

他原本还沉浸在一手照顾的花花的牛崽难产的悲惨结果里,更加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到底是多馋嘴,多么狠心的人,才能去偷偷扒开坟墓,惊扰一个婴孩?

梁斌的发疯举动在红星村引起轰动,比他大的孩子们成群结队的看他热闹,比他小的孩子躲在树后面不敢吱声。干完农活的大人不当回事,双手插在口袋里闲聊。

梁斌挨家挨户去搜,他掀开别人的锅盖,打开橱柜,去找任何一个能藏肉的地方。

被搜的那户人家自然不乐意一个毛头小子这样胡闹,男人将梁斌拖拽到门口,听到风声跑来的梁父怒火冲天。一个健步跨上前,狠狠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

“发什么疯?牛都死了,你还要给他报仇不成?它是你爹还是你妈?”梁父也口不择言地骂着梁斌。

“爸!有人偷了小白牛!它还那么小,就死了!”梁斌被梁父一巴掌扇到了鼻子上,鼻血哗哗直流,他手上还紧紧捏着菜刀,任由鼻血流到衣襟上。

“偷就偷了,牛死了!就算现在没有死,以后也会死,老了也要被宰了吃肉。给我滚回去,像什么样子!”梁父不理解,一头死牛崽,梁斌怎么会表现的如丧考妣,痛哭流涕。

昨天哭肿的眼睛还未消,今天的泪水潺潺流下。

“爸!”梁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爸,往日高大无所不能的父亲,为什么不能理解自己?

“滚回家去!”梁父再次重申,声音里是一点就着的怒火。

“是啊,死了就死了嘛”

“去掉牛皮牛骨牛肠肚那些,最少也有20斤纯肉呢!”

“不止,我看最少有30斤!”

身边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在高声议论,梁斌寻着这些声音一一看过去,眼神里都是愤恨!

“哟,梁斌跟狼崽子一样,瞅瞅他什么眼神,真吓人”

“以后要吃牢饭的!”

纵然再怎么生气,梁斌也是自己的孩子,梁父听到这里直接驱散人群,提着梁斌回家了。

梁斌哭着,手上的菜刀不知道何时被梁父拿走了。他走过的路,滴落星星点点的鼻血,像极了一朵朵盛开的红花。

李三月还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等他去山坡上找到放牛的梁斌时,梁斌眼睛还肿着,半边脸颊乌青,坐在大石头上,看着三头牛吃草,懒懒的,一动不动。

为了让梁斌高兴起来,李三月给他带来了从空间偷偷拿出来的一盒水彩笔,一沓白纸,教他画画。

看似大大咧咧的梁斌,画出来的画极具个人风格,用色明艳又温柔,画的也都是他的牛,山坡,鲜花,和红星村。

小孩子的笔触稚嫩,但看成品,也能窥见一二梁斌在绘画上的天赋。

“你如果在城市,就好了。再等等,等明年,叫你爸爸送你上学,送你去学画画,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将来一定会在绘画界,展露头角的!”李三月手上拿着那幅梁斌画了两天的花花吃草图,很是高兴。

“谢谢三月哥哥,但是为什么是明年?”梁斌问。

“秘密”李三月眨眨桃花眼,故作神秘。

因为明年的9月,高考恢复,全国学校都陆续恢复正常上课了。这个国家,再一次恢复生机。

……

如果说这时候的农村,最让男女老少一起激动的活动是什么?那一定是非电影莫属了!

秋收结束,万物冬藏,农村开始进入难得的等待过年的闲散时光。各个村就会派牛车去接放电影的人来,基本上是在村里的麦场,那里地势平坦,空间大,幕布一拉,设备一架,电影好戏开场了!

要放电影前一个礼拜左右,红星村就陷入一种快活的气氛里。大人们赶着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做完,小孩子们开始上山下河,为自己准备看电影的零嘴了。

山上摘一把山楂,求妈妈熬点糖汁裹一裹,那就是酸甜可口的糖葫芦了。还有那崎岖的地方,藤蔓枯死的树根底下,沿着藤蔓挖下去,总能挖到很多山药蛋蛋,大的有鸽子蛋大,小的就小拇指大小。放在做完饭的灶火灰堆里焖熟,那就是绵软香甜的小零食了。

下河也好。拿着妈妈破旧的沙巾做成的网兜,钢丝绳一穿,竹竿一绑,去河里淘小鱼小虾小螃蟹去。捞到的拿回家抹上盐蒸熟,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吃的时候又有嚼劲,非常鲜甜。如果有油,用油炸的才最美味,但是家里可舍不得浪费那些油给孩子做零嘴。

最疼爱孩子的家庭,分了粮,拿半升玉米,去找人爆爆米花。砰的一声,金黄色的玉米粒就笑开了花,孩子们捂着耳朵张大眼睛躲在妈妈咯吱窝底下看着,叽叽喳喳,快活极了。

李三月手上这本《牧童与牧女》终于翻译检查完了,誊抄出来的记录在一个软皮笔记本上。葱白的手指搭在乌黑的本子上,细骨伶仃的手腕看起来一折就碎。总有种即将破碎的美感。

鉴于他的身体实在体弱多病,现在已经不去放牛了。梁斌有空了就会跑来看他,还跟以前一样,捧着自己找到的战利品,顶着乌黑的小脸,像李三月举起手,给他分享自己的快乐。红绳子绑在发尾上,摇摇晃晃。

“看电影的时候,我给你占位子!我有经验,一定要去的早,有一年我们去的晚了,就只能爬到树上,看不清,只看到人影晃动,听个响声。”梁斌朝嘴里塞进去一把火棘果。

李三月坐在炕上,肩膀上披着厚外套,怀里还抱着一个自己做的抱枕。他捻起一颗红艳艳的火棘果尝了一下,肉很少,多籽,味道倒是甜甜的,绵绵的。

“下次你再来找我,就带一整枝的火棘果来,这种果子看着喜人,插在花瓶里一定好看。”李三月一只手撑着下巴,突发奇想的说。

“插在花瓶里?”梁斌看了眼手上的火棘果,好看吗?年年冬天都是这样,看习惯了,不觉得有啥好看,杆上还有刺呢,还没星星花好看!Σ( ° △ °|||)︴

但是李三月想要,梁斌的小脑袋里也想不到太多,反正顺手的事情,带就带呗。

“那你有花瓶吗?”梁斌也不是第一次来知青点了,跟几个知青都很熟悉了。李三月有什么行李,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李三月一哽,敲了梁斌脑袋一下,强撑着来了一句“我自然有办法,你只管采来。”

“哦”

梁斌:无语,且毫无办法。

等他真的采来三四枝自己精挑细选的火棘果枝桠时,李三月把厨房装筷子的玻璃罐子洗干净抱来当花瓶了。

还别说,大肚子圆润的透明玻璃罐子,插上红艳艳的火棘果,摆在窗台上,分外好看。

窗户和窗台上的花,自然的融为一体,成为一幅画。

梁斌看李三月盯着火棘果,一会儿摆弄一下枝条,有些高兴

罗强和易江下从外面回来,第一眼也看到了火棘果花瓶!

二人自然是极为赞赏了这陋室里的唯一风景,不,那倚在窗台前,和火棘果,和木栅栏窗户,和窗户外朦胧山色一起的李三月,也是风景。

插不上三个大人话的梁斌,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记住了他的三月哥哥和火棘果的美好景象。同时他也羡慕这些干活虽然都干的不太好的文化人,他们的言谈,思想,第一次在梁斌面前展示,这让他意识到了,两个世界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