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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霍的婚礼邀请了公司很多同事,他人缘好,性格又讨喜,同事们欣然赴宴,就连聂总都出席了。

李三月被安排坐在聂总旁边,他们一桌都是业务部成员。

“这可是我进入光圣以来,参加的第一场同事婚礼。真热闹呀。”小陈感慨的说。

主席台上,司仪正在让双方新人互诉衷肠,小霍笑着笑着,又哭了。他很爱他的女朋友,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人娶回家。

原来娶到心爱的女孩,男生真的会激动到哭啊!

李三月又想起了林樾,凡是他经历过,结束了的世界,很少会想起。他秉持着过去了就过去了,活在当下的念头。但是林樾,那个傻傻的,执着真诚的少年,也曾在婚礼上落泪,牵着他的手许下郑重的一生一世承诺。

由眼前景勾起旧日情。

“想什么?”聂凯用公筷夹了一筷子刚刚端上来的酸甜排骨放在李三月碗里。

排骨裹着晶莹的薄酸甜汁,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李三月却不爱酸甜口的肉。酸甜排骨,菠萝肉,糖醋鱼,这些酸酸甜甜的做法都不爱吃。这不像是南方人的口味。他们家也就只有他例外。

大约口味也跟着灵魂穿越,自己本源世界怎样就是怎样,即使换了多少具身体重新来过,都不会改变。

“谢谢聂总,我自己来就好。”李三月礼貌拒绝聂凯想再夹菜的举动。

主席台上婚礼仪式已经结束。小霍拉着老婆的手挨个敬酒,李三月浅浅喝了一口。他喝不了酒,也不喜欢喝醉了失去控制的感觉,空间里外婆酿的米酒还没喝完。

酒席结束,李三月将伴手礼挂在电动车把手上回家了。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嫂子和李婉怡都睡了,只有李三冬坐在龙眼树下,自斟自饮,桌上是一碟花生。

“哥”

李三月锁好电动车,喊了一声,手上粉红色的伴手礼还系着大红色蝴蝶结,分外显眼。

“回来了。婚礼怎么样?”李三冬招了招手,示意弟弟一起坐下。

李三月将伴手礼放在桌子上,也跟着坐在龙眼树下。

时至八月,龙眼成熟,一串串龙眼果子挤在一起,垂下枝头。

李三月伸手揪了一串,放在桌面上。他们家这棵龙眼树是爸妈还在世时,李三月七八岁那年种的,如今郁郁葱葱,隔一年结一次果。皮薄核小肉甜,丰收的时候李三冬常常摘很多送亲戚邻居。

“挺甜了,今年龙眼不错。”李三月两指一捏,龙眼壳破开露出内里果肉,嘴巴一吸,壳掉落在手心。

李三冬看着弟弟一颗接一颗吃龙眼,想起了小时候。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小时候了。

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夏夜,他站在桌子上摘龙眼,弟弟扶着桌子,担心他掉下来。

门口传来自行车铃声,他们能从马路上各种铃声里精准判断出哪一道是属于爸爸的。

“小子,小心点。”

“爸爸!”

“爸爸!”

爸爸打开院门,两人前后声喊着爸爸。爸爸笑着一手将自己从桌子上拎下来夹在胳膊底下。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是一次性餐盒。

“烧鸭!”

李三月接过塑料袋,打开闻到了香味,笑的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妈妈在厨房煲了五指毛桃土鸡汤,听到院子里动静出来看,从李三月手上接过烧鸭,放在盘子里。一家四口围坐在龙眼树下吃晚餐。

李三月话很多,他会讲自己白天在学校操场上发现了一只大天牛,老师夸他作业全对,和哥哥放学回来路上看到了红色的小汽车。

爸爸会笑着将鸭腿分给两兄弟一人一只。妈妈总是催他吃饭吃快点,不要玩了。

如今,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马上四十,爸妈也走了二十年了。弟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和自己生疏,不爱说话。

他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当年没有能力供他读大学,所以弟弟埋怨?

会不会是老婆问刚工作一个月的他要伙食费,他没说话,却提前领了工资当着自己的面给了她?

会不会是女儿要睡他从小睡到大的房间时,说出口的那句“这是我家!你才是外人!”

会不会是……太多了,原来自己亏欠这个弟弟,这么多吗?

总想着下一次补偿回来,总认为将来有的是机会,总感觉无所谓,那是和自己同姓同血脉的亲弟弟!

而今夜,坐在龙眼树下,他看着内敛,沉稳的弟弟,却找不到合适的话了。

“你那房子……装的怎么样了?”李三冬思来想去,咽下杯子里的酒,停顿一会儿才问。

“挺好的,明年二月差不多能搬进去了。”李三月又剥了一颗龙眼吃了。脑海里想着明天上班,要去产线看下法国龙傲天的货做的怎么样了,如果这个月能出,自己算上其他自己这边客户的单子,提成能拿到一万了。

“我……你,你什么时候结婚?”李三冬挠了挠寸头,又问。

李三月感觉李三冬这样子,像极了不知道如何跟自己青春期的儿子交流的老父亲一般。

“哥你在开玩笑吗?我又没有女朋友,跟谁结婚?”李三月笑问。

“我弟弟长的这么好看,收入也高,现在房子也有了,明年再买辆小汽车,怎么着也有大把姑娘排队任你挑选。就看你愿不愿意了。”李三冬说。

“哥,我如果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你会失望吗?”

李三月抬眼问。他不知道李三冬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谈这些。如果是以往,他会岔开话题,可是今夜,李三月不打算回避。

正准备倒酒的李三冬停了一瞬,而后放下酒壶,迟疑地问。

“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那个……”

“哪个?”

“那个”

李三月沉默,他直直盯着李三冬。

“我从来不会因为喜欢男性还是女性而感到羞耻,自卑。我在乎的是遇到一个彼此欣赏,互相成全,在一起感到快乐和满足的人就够了。如果遇不到,那就一直一个人也可以。就算我是你口中的那个,对,哥,你说不出口,我替你说。‘李三月是个同性恋’,那又怎样呢?”

“搞同性恋,会被别人看不起!被孤立!”李三冬没想到仅仅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猜测,让弟弟破罐子破摔,坦白了性向。

这怎么可以呢!社会上哪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长久的?国家法律都不允许!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孤立他们呢?”李三月冷着脸讥诮的反问。

“李家宗族不会接受这样的子孙!”李三冬再次声明!

“老祖宗都死八百年了,还能管到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李三月几乎快要笑出来了,因为在现代社会,听到这样愚昧的想法。

“跪下!不能对祖宗不敬!”李三冬伸手猛地拍在桌子上,力度之大,酒盅里的酒都洒了出来。

李三月看着李三冬激动的样子,宗族,伦理,这些是所有本地土着最在乎的传统,李三月压根不在乎。

但他还是跪下了,膝盖跪着,脊梁确实挺直的,高昂着头颅直视李三冬。

“哥,我跪下不是因为祖宗,是因为我感谢你,爸妈去世那年我才初中,是你养了我6年。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辈子,我都会一个人过,不给家里蒙羞,不让你丢人!”

李三冬的眼泪随着弟弟这一跪,流了下来。

这是那个,爸妈走后,唯一一个记得他生日,拿攒了一年的零花钱,买蛋糕和皮鞋给他的亲弟弟啊!

他看着弟弟站起身,回了屋。步履坚定,未曾回头。

这一刻起,李三冬彻底感到,两兄弟之间,到底有什么消失了。

龙眼树因为晚风微微晃动,龙眼果亲密的簇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