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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春棠香暖 > 第219章 重男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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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父亲,她从没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他如今这番态度对自己,顾明棠也并不伤心。

没必要再去争这些是是非非,他既说不提,那就不提。

顾明棠恭敬着:“是,女儿知道了。”

顾呈砚私心里何尝不知是那云家过分,便是外头传的,也是更多的人在谴责那云四郎,在为他们顾家抱不平。

只是顾呈砚觉得,若是有利可图的话,受些委屈又如何呢?

但他到底还算是有些廉耻心的,有些话,在自己心里想想就可以,要他说出口,他也有些难以启齿。

所以,太过冷漠无情的话他没说,只是心中却不死心,仍对女儿好言相劝。

“棠儿,不管云家兄妹间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但那云家小姐如今年纪也大了,要不了一二年,她是迟早要嫁出去的。等她嫁了人,日后他们兄妹必然就少有来往了。而且,为父觉得,那云四郎对你多少是有几分真心在的。待得日后,云小姐嫁出了门,你又同云公子成了亲……你们夫妻日日朝夕相处的,感情自然就越来越深厚起来。待时间长了,过去的事就是过去的事了,不但不会有结果,甚至随着时间流逝,到时候都不会再有多少人记得。”

“这笔账,你可细算过?”

顾呈砚问。

顾明棠当然想过这笔账,只是,她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她做不到这样的委屈自己。

前世就是这般的独守空房六年,那滋味不好受。那六年的日子,也实在难熬。

若今生还走那样的老路,那她为何不回头去找徐霁呢?

至少,徐家各人的脾性她都摸得清楚了,相处起来还稍轻松些。而且,徐家老夫人和娇娇,至少是真心待她好的。

她既然连徐霁都彻底放弃了,又何苦舍近求远,再选个比徐霁还不如的云沛。

但这些顾明棠不好说出口来,只能自己在心里想想。

“爹爹在说什么?”顾明棠自然也有别的法子对付她爹,此刻,她立刻抓住了父亲话中漏洞,予以谴责道,“女儿才多大?爹爹就这样当着女儿的面夫妻不夫妻、孩子不孩子的,这是一个父亲该对女儿说的话吗?”

方才说这些话,顾呈砚没顾虑到这些。现在被女儿抓出来说,他自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口不择言了。

于是表情有些尴尬,立刻解释:“爹爹不是那个意思,爹爹也是想你能过得好。因为太着急,这才口不择言起来,你能明白爹爹的心意就行。”

顾明棠却哭起来:“女儿这些日子,心里已经够委屈的了。在同云家的这件事上,爹爹心里何尝不明白是女儿委屈了呢?可爹爹却只字不提,只仍一个劲劝女儿妥协。”

“这是女儿的婚姻大事啊,一个不慎,搭进去的可就是一辈子。难道,爹爹真的想断送女儿一辈子的前程,就为能得个如云家这样的姻亲吗?”

“爹爹有没有想过,云家权大势大,若女儿真嫁了过去,万一受了委屈,女儿连个靠山都没有。若是起初不知情,嫁过去后才知道内幕的也就罢了,可如今分明是知道了内情,却又还往火坑跳……这算什么?”

顾明棠半真半假的诉着委屈,眼泪是止不住的往外流下。

“爹爹对大姐姐也是这般吗?也会明知前面是火坑,还让她往里跳?爹爹为何如此偏心,难道女儿不是您亲生的吗?”

“这些日子,爹爹为了大姐姐,一直在周旋着同章家退亲的事。只因看不上那章四郎,只想给大姐姐觅个更好的。可为什么到了女儿这里,爹爹就不一样了呢?”

顾呈砚到底心虚,被女儿这般说了顿,他也无从辩驳。

只能说:“爹爹待你同你姐姐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你们好。之所以劝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因为觉得云四郎的确不错,云家家世又好。”

突然想到什么,顾呈砚立刻抓住了来劝:“爹爹知道,如今邵家回来了,你心里很担心你母亲和你兄弟。若你能嫁到云家去,邵家人无论再做些什么,都得掂量掂量他们自己的分量。如此一来,不也是为你母亲兄弟寻一份倚仗吗?”

顾明棠心想,你自己护不住妻子儿子,如今倒还好意思说这些。

何况,这些道理难道她不明白吗?

这么明显的放在眼前的好处,她难道没有看到?

看到了,但也权衡过。

最后做出的选择,是她深思熟虑过的。

顾明棠说:“娘在知道这些事后,狠狠哭了一场,只因心疼女儿。并态度坚定的告诉女儿,千万不要因为为了她、为了弟弟,委屈自己。娘说,若是用她往后余生的幸福换来的他们母子安稳,她宁可不要这份安稳。”

“若女儿在这种情况下还选择牺牲自己,娘肯定也不会开心。别看易儿小,他心里也什么都懂,若女儿真靠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为他搏取前程,想他也是不稀罕的。”

顾呈砚想用妻子和小儿子来拿捏女儿,却不想,倒反被女儿拿捏住。

他心里窝火,但此时此刻,却又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能略烦躁的朝女儿摆了摆手,道:“也罢也罢!你也别哭了,为父不说了就是。”

见女儿这儿说不通,顾呈砚也早没了耐心,只下逐客令道:“你回去吧。”

顾明棠收住了眼泪,仍规规矩矩着行礼告辞:“是,女儿告退。”

顾明棠出门去后,顾呈砚朝门口望了眼。宽袖一甩,气愤的转身,不再看门外的身影一眼。

顾明棠呢,一踏出父亲书房,脸上神色立马又不一样了。

她出门去,恰好迎面遇上正往这边来的顾明芍。

瞧见顾明棠,看出了她眼圈红红的,似是哭过般,顾明芍本能的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

“二妹妹。”她殷勤的迎了过来,“关心”问,“妹妹这是怎么了?怎的好似哭过一样。是爹爹说了什么吗?”

顾明棠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顾明芍,还被她撞上了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她只能淡淡笑道:“无妨。”只把话头往顾明芍身上引,问,“姐姐又是为章家一事来找爹爹的吗?”

顾明芍最近闹着要同章家公子解除婚约,正闹得厉害。所以这件事,府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祖母老人家自然不同意,觉得她这是无事找事。当初婚事是她自己点头答应下来的,没人逼她,如今,章家的又没做错什么,她凭什么说退亲就退亲?

这不是得罪人么。

不但得罪人,而且还毁家族名声。

老太太当然不肯。

可偏偏顾呈砚极疼爱这个女儿,架不住她在自己跟前哭。虽他心里也不赞成大女儿这样做,但却也答应了帮她筹谋。

在父亲这儿顾明芍得到了希望,便就常往父亲这儿来。

今日听说父亲下朝回家了,她就又立刻寻了来。

顾明棠同云家的事儿,顾明芍自然也是知道的。之前嫉恨这个妹妹,如今见她同云家的闹成这样,不免心里很是得意起来。

她倒也大方承认自己为什么而来:“是啊,想问问爹爹,我的事他办得怎么样了。”又把问题抛回来,“妹妹呢?妹妹是为着云家的事来的吗?”

顾明棠何尝看不出她的幸灾乐祸,但顾明棠并不在意。

只是点头道:“正是。”多一个字也不再说,只道,“姐姐既找爹爹有要事商议,便快去吧。”说完便略欠下身子后,越身而过。

顾明芍却没急着进去,而是一直目送着顾明棠离开。直到她顾明棠身影离得远了,她这才转过身来,往父亲书房去。

梅冬看着主子脸色,小心翼翼说:“侯爷定是骂了二小姐一顿。也是,二小姐得罪了云家,这便是给我们顾家招了祸,侯爷如何能不骂她?骂都是轻的,该打一顿才是。”

这些日子,顾明芍心情当真是好极了。

只看她扭着细腰慢慢走着,言语间尽是得意。

“之前一阵子,我倒的确很是羡慕她。可现在,我只觉得她可怜。如今,她不但是失去了云家这门亲事,也还狠狠的同云家结了仇怨。呵!老天爷啊,果然还是公平的。”

梅冬心中也有困惑在。

“奴婢有一事不明白。”

顾明芍侧首望过来,示意她说。

梅冬道:“云家为何不出手狠狠的对付二小姐呢?若有云家出手,咱们可就坐收渔翁之利了。”

顾明芍笑得十分得意,看着自己丫鬟,很有闲心的道:“你还懂什么是‘渔翁之利’啊?”

梅冬立刻说:“跟在小姐身边久了,奴婢耳濡目染,自然也懂了些诗书。”

顾明芍点头:“能说出‘耳濡目染’四个字来,你就比普通民户人家的女儿好太多。你虽为奴仆,但若来日赎了身出府去了,亲事定然极好说。”

梅冬小心翼翼打量着主子神色,只说:“奴婢才不要赎身出去呢,奴婢这辈子都跟着小姐。往后,小姐到哪儿奴婢就到哪儿,奴婢伺候您一辈子。”

方才的一席话,顾明芍正是在试探她。梅冬的态度,还是令她满意的。

所以,顾明芍笑道:“你也放心,我不会亏待于你。”这才又说回方才的问题上,“这件事上,很明显的,云家也有理亏之处。若真仗势欺人太狠,别人的嘴,他们可是管不住的。所以,眼下这种形势,也就只能这样。”

“但你也放心,云家面上没动作、暂时没动作,不代表私下没动作、日后没动作,顾明棠真是愚蠢至极,我实在想不通,她怎会走到了这一步?呵!这可真是自寻死路。”

“如今彻底得罪了云家,日后,可有她好受的。”

梅冬自然又说:“二小姐自幼便资质普通,哪里比得上大小姐您,自幼便聪颖过人。当初,一同在家塾念书的时候,家塾里的夫子都说小姐您可惜了,若是男儿之身,可考取功名呢。”

这个顾明芍自然记得,如今想起来,不免也极是自豪。

但也遗憾:“可惜,我非男儿。”否则,娘也不会偏心哥哥不偏心她了。

小的时候还不曾觉得,如今大了,是越发觉得阿娘重男轻女。

就只因她当时在那样的困境下劝了阿娘几句大局为重,就被阿娘怀恨在心了。阿娘心可也是真的狠,如今当真是不管她了。

顾明芍心里难过,但又很快释然。

不管她也没关系,她有爹爹管就行。

既如今她、他们母子,主动划清了界限,那日后,若他们有需要用到她的地方,也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