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动上锣了？”
“啧啧，那是黄老三的媳妇吧？咋今天又过来了？昨天没来够咋的？”
“这是没把人家桂花婶儿说话放心上啊，还敢来，这不典型的找打吗？多想男人也不能破坏别人家啊！呸！真不要脸！”
马桂花看人流量上来了，放下铜锣的锤子。
她面向刘翠萍，“前几次你闺女过来，我体谅她丧父，给你留着脸面没挑明说！昨天你自己过来，我说的还不够明白？都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我马桂花说到做到！鼓，我们家没有。你凑合凑合，我敲锣送你回去，亲自送到你婆婆手上！”
她转向人群，声音不大不小，“也请各位看好各家的男人！她就是想头多，到底没搞破鞋，不好送官！咱们挨家挨户盯着她点，也算对得起黄老三了！”
“桂花婶儿放心！我家就在老黄家前面，肯定给人看住了！”
“想男人想疯了吧？也不怕黄老三给你托梦！”
“就是！花着人家黄老三的钱，守都不愿意守！什么骚婆娘！”
“诶！春光家的，可得把你男人看住喽！黄家离你们家就隔了几户，别哪天摸你们那去了！”
眼看着越说越离谱，刘翠萍的脸被臊得红的不能再红。
她作癫狂状，张牙舞爪的，“呸呸呸！你男人是什么东西！一个泥腿子，以为是香饽饽呢！”
“你敢说我男人？找打是不是？”春光家的媳妇撸起胳膊冲上去，照着刘翠萍的脸挠了几下。用力之大，指甲里都带血丝。
“啊啊啊——我的脸！”刘翠萍捂住脸，“贱人，你敢毁我容！”
不顾头皮的疼痛，已然和春光家的战成一团……
马桂花这场面有没完没了的趋势，主动将二人分开，“春光家的！你冷静冷静……再打出人命了……”
李翠萍完全不是对手，被打得青一道紫一道，两管鼻血顺着淌……
马桂花推搡着马春芬手里的刘翠萍，“行了，你也别打了。走吧，咱们送你回家！”
刘翠萍完全崩溃，鼻涕混着鼻血流下来。
她不在乎平日里爱惜的衣物，使劲用袖子擦脸，声音撕心裂肺，“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想送我回去？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你是不是成心毁我名声？等着，我要去告你！”
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她看上于建党的事情只是小规模传播。对她来说不痛不痒，不耽误她找别人。
今天事情一闹大，整个大队不得全知道了？
别人会怎么看她？不得传出她水性杨花的名声？
马桂花斜眼睨着刘翠萍，“被打不是你自找的吗？再说，你哪有名声？你名声你自己不爱惜，指望我留着你名声？脸呢？行了，也别磨叽。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去！”
“我不！我不走！”刘翠萍开始耍无赖，抱着马桂花的腿不放……
钱蕾蕾骑墙头上看得叹为观止，兴致勃勃和于雯雯求剧情，“雯雯！说说呗！这是怎么了？”
于雯雯分给宋熠然几颗大枣，“这婶婶是来找我二伯伯的，我奶奶不让……”
她还只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不是她应该明白的，只能靠钱蕾蕾自己脑补。
钱蕾蕾果然很懂，靠着于雯雯的省略号想出来是因为什么了。
她也没有教坏小孩子的意图，只道：“那是该揍！咱奶做的对！”
于雯雯的眼角抽抽，“……姐姐，你坐墙头上多凉啊，要不要下来？”
钱蕾蕾俯瞰整场，大手一挥，“我这地儿挺好！要不是怕你们俩嫌弃脏，我还想给你们带上来呢！看得可清楚了！”
于雯雯和宋熠然互相看看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再看看钱蕾蕾裤子被蹭出来的灰……
双双摇头表示拒绝……
眼看着刘翠萍抱着马桂花的腿不放，于建设宛如神兵天降般出现了，手里推着一个板车。
连连招呼道：“妈！这么远的路，黄家嫂子又一身的伤，别让人家自己走回去了。咱家有板车！送回去是不是正正好好？”
“……还得是我老儿子的脑子快！”马桂花乐了。
拿捏刘翠萍跟拿笼子里的鸡一样，没怎么费事儿就掼到板车里。
于建设显然是个记仇的，还记得上次于雯雯险些掉冰窟窿里的事儿的，准备给自家姑娘找回场子。
他装模作样的左右望望，“黄家那个小姑娘呢？有人看见没？咱们是不是得一道带回去？好歹人家娘俩一起来的，落单不好。”
黄福宝年纪小也是有羞耻心的，知道坐板车被拉回去不是好事儿，想钻出人群逃走。
奈何力道太小，推不动围观群众的腿。
“建设！孩子在这儿呢！快带回去吧！”黄福宝身边的人对于建设喊道。
“……哦！咋跑这儿来了？孩子，快来，和你妈一起回去！再认认门，别什么人都管叫爸！”
于建设唤醒了其他人的记忆。
“诶哟！敢情这孩子管别人叫爸？这不是毁人家建党的名声吗？”
“你才知道？黄老三办丧事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喊了！于家多倒霉，建党几年没回来摊上这种事儿！”
“不知道家里咋教的？得，看这亲妈也知道教不出来什么好！”
于建设顺手给黄福宝同样提到板车中，让母女俩重新团聚，“我受点累送你们回去，可千万别再来了。”
于是乎，于建设推着板车，马桂花敲着锣，马春芬在旁边看着防止人逃走。
一路走一路喊一路敲。
双山大队多少年都没有这样的阵仗，尾随的人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庞大。
“阿嚏——！”黄老太吸吸鼻子，自言自语道：“......不会是谁骂我吧？好端端的怎么打喷嚏了？”
她趁着刘翠萍出去的空档，鬼鬼祟祟的溜到屋子里翻找存折，边翻边嘟囔，“......就那么个小本能藏哪？不至于天天藏身上吧，也不怕丢......”
“奶......”黄小草在门口叫道。
“诶哟！吓死我了！”黄老太一个激灵，手里的东西险些掉地上，她回过头恶狠狠的骂道：“死丫头！叫什么叫！就你长嘴了是不是？”
黄小草自动忽略黄老太的骂人语句，给刘翠萍上眼药，“我刚才看见......看见......”
她做出一副难为情的神态，吞吞吐吐的。
“看见啥！赶紧说！没看见我正忙着吗？”黄老太三步两步迈到黄小草面前。
黄小草硬是逼出了几滴眼泪，哀伤道：“我看见妈好像又去黄家了......她还带着妹妹去的。奶，妈和妹妹是不要我们了吗......”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黄老太的神色晦暗不明。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黄小草，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你再说一遍，你妈干什么去了？”
“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可我今天去打水，好多人都笑话咱家。还说爸......”黄小草似乎被吓到了，声音越来越小。
“……说你爸什么？”
“说爸要是看见妈这样，不得气活了？”
黄老太定定的看着一处，喃喃道：“是啊，他在天之灵看见得多生气。这么多女人，我老儿子咋就独独看上刘翠萍这么个祸害......他肯定会怪我没看住他媳妇......”
黄小草看奶奶失魂落魄的，并不能共情她的喜怒哀乐。
这时外面传来喧闹声，黄小花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
她的语气惊慌失措，“奶！你快出去看看吧！她们给妈推回来了！”
“……什么！”黄老太身体晃了晃，今天受到的冲击格外多。
勉强稳住身子，扒拉开挡在前面的姐妹俩冲出去了......
黄小草在后面毫不避讳幸灾乐祸的笑，“姐，咱们等会儿再出去。 一会儿打起来再波及到我们......”
要问黄小草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她恨刘翠萍。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刘翠萍在黄家没用，不挣钱，又不能干活儿。
自己的衣服都要姐妹俩给她洗，压榨他们压榨得光明正大。
既然这样，改嫁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想个法子让她老实点！
这不……机会就来了？
黄老太冲出去正赶上马桂花发表讲话，“给我们家逼的没办法了！小的小的堵门口，大的大的舔着脸登门。要不然我们哪能给人这么送回来？现在就等着黄老太出来，好把人还给她！”
马桂花转过身看见黄老太，“哦呦”一声，激动道：“你可算事出来了，要不我还想派个人进去喊你呢！既然你出来了，正好我跟你说说......”
黄老太扫过坐在板车里的刘翠萍和黄福宝，耷拉一双三角眼，阴沉道：“说什么？”
“嗐！当然是说说你儿媳妇和小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