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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

“啥!?还没试呢?那......那东西呢?”

“在里屋床底下的角落放着呢......”

黄小花五官皱成一团,嫌弃道:“那玩意咋还留着呢?”

“昨天那位回来的太晚了,根本没时间用!夜里泼她身上,奶和妈不得揍咱俩?山子又不愿意尿第二遍,只能先放着了......”

姐妹俩依旧挤在老地方,即厨房。

照样是一个人切菜一个人烧火,小声谈论着今天的计划。

昨天黄老太去晚了,赶到县城的时候正撞上快回来的刘翠萍。

她一把抢过刘翠萍的布兜子,翻找黄老三的抚恤金。

仔细翻找好半天,连钱的影子都没有,黄老太勃然大怒。

接着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扯着刘翠萍的头发逼问道:“钱呢!钱呢!你把钱藏哪了?”

刘翠萍感觉自己头皮都快掉了,还是忍着痛阴阳怪气,“你甭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昨天那么多钱让你拿走我说什么了?老三的抚恤金应该放我手里!他是我男人!”

她没说出口的是,抚恤金可比被拿走的钱多。

刘翠萍嫁给黄老三近二十年,在娘家不受重视,处于食物链最底层。

一朝跟了黄老三,乍富起来,花钱方面相当大手大脚。

吃要吃好的,穿要穿新的。

还有一个同样需要拿钱供养的黄福宝……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手里愣是没攒下什么钱。

毕竟按刘翠萍的设想,黄老三只要一天在部队,花销方面还能苦着她?有什么攒钱的必要?

谁能想到黄老三会早死?

没了依靠,她再不把住手里的钱就是蠢猪!

不管黄老太怎么问,刘翠萍就是不松口,害得她又跑了一次相关部门,确认钱是真的被领走了。

就这样,一个要钱,一个不给钱。

婆媳之间的战争直到早上都没停下,连哄哄黄福宝的时间都没有。

早饭吃得也是硝烟弥漫,黄福宝喝着好久没喝到的鸡蛋羹,撒娇道:“妈妈......你怎么都不哄哄福宝?”

刘翠萍拿过装鸡蛋羹的小碗儿一口一口喂黄福宝,声音温柔似水,“福宝,妈妈这几天心情不好。咱们福宝乖乖的好不好?”

“好......可是福宝一直很乖的!”

“知道福宝很乖,福宝一直这样就很好。”

黄老太夹了一筷子菜,“你赶紧把钱给我!我打听过了,老三的抚恤金有一千多块!放你这个败家娘们手里不得被霍霍没了?”

那可是他老儿子拿命换回来的钱!

从昨天收缴上来的钱就能看出,这婆娘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女人!

儿子的抚恤金放她手里,败光是迟早的事!

黄老太想明白了,刘翠萍改不改嫁无所谓,不过抚恤金她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过几年小花小草俩丫头片子一嫁人,彩礼到手。

她再给黄山张罗个好姑娘留个后,也算对得起老三了。

至于黄福宝?如果她有‘能力’就留在黄家。

如果没了‘能力’,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还想有多好的待遇?

黄老太将家里的人员安排的明明白白,只有刘翠萍……

一个啥活儿不干,只出不进的婆娘,早撵出去早好!

刘翠萍手里有钱心不慌,不紧不慢的舀起鸡蛋羹,吹了吹,“老三是我男人,我花他的钱天经地义。至于钱怎么花,就不用妈你多费心思了......”

黄老太‘哼’了一声,一双三角眼恶狠狠的盯着刘翠萍。

脑中则在思索着刘翠萍藏钱的地方......

难不成刘翠萍把钱放娘家了?

……不能不能!以刘翠萍娘家人的尿性,钱一旦到他们手里就扣不出来了。

那钱到底在哪了呢?难不成刘翠萍有奸夫?

刘翠萍看着对面百思不得其解的黄老太,内心不屑,抚恤金到手就被她存银行了。

存折她贴身藏着呢!黄老太能找到就有鬼了!

饭后,吃饱喝足的黄福宝砸吧砸嘴,觉得自己又浑身充满力量了。

凑到刘翠萍的耳边,悄声道:“妈妈,我去找爸爸好不好?”

刘翠萍抿唇,眸中闪过笑意,“福宝想去就去吧,可怜的孩子,你只是想要个爸爸,妈妈怎么舍得拦你?”

她的计划是通过黄福宝拉近和于建党的关系。

一旦于建党对她女儿起了爱怜之心,她这个亲妈才好正大光明和人交流。

有了她这个各方面都出众的女人做对比,回家再看刘金枝那个黄脸婆,她就不信于建党没想法!

昨天深夜黄福宝将捡到的五毛钱上交给她,她知道宝贝闺女的神通又回来了。

这下子,有了气运的加持,她成为团长夫人岂不是指日可待?

她怜爱的摸摸黄福宝的头,“妈妈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好呀好呀!这样爸爸一定会更喜欢福宝的……”

刘翠萍嘴角含着笑,哼着歌给黄福宝编辫子。

过了一会儿给她找了件粉色的棉袄套上,夸赞道:“诶呀,咱们福宝可真好看!”

黄福宝下巴微扬,迫不及待的蹦蹦跳跳出门了……

黄家的邻居沈婆子在院子里洗衣服,看黄福宝的穿着直皱眉,和身边的儿媳妇小声念叨,“老黄家小孙女也太不像话了!亲爹才走几天,披红挂绿的!”

儿媳妇鄙夷的瞄了一眼黄家,和婆婆道:“妈,你还不知道呢!这小姑娘天天跑人家于家门口蹲着,见着于建党就管人家叫爹!你说……人家安的什么心思?”

刘翠萍以为乡下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她的打算呢!

沈婆子啐了一口,“骚狐狸!才几天就耐不住寂寞!回头把你男人看严实点儿!这种女人咱们家得远着些!”

黄山站在院子里一直关注着黄福宝的动向,这会儿见人走了,急忙朝着厨房‘嘶嘶’两声,接着偷偷摸摸跟在黄福宝身后。

迈出两步,想起床底的尿罐子没拿,抹了一把脸认命的跑回去取……

罐子到手,黄山宛如提着一个烫手山芋。保持一个上半身不动,下半身迈步的姿势前行……

而厨房里,听到声音的黄小花和黄小草急忙加快手上刷碗的速度。

借着出去打水的由头,提着水桶跑出去了。

好在黄福宝是个不太喜欢运动的孩子,蹦跶几下就停下来,慢吞吞朝着于家溜达。

姐弟三人已经在她前方汇合,挤在两个房子中间的缝隙处。

黄山提着尿罐子探头探脑,终于等到了那个悠哉悠哉的身影,回头问,“我……我真泼了?要是没用……”他们仨指不定要走什么霉运。

黄小草一拍弟弟的后背,“干了!再被她这么压下去,咱们仨干脆死了算了!”

黄山想到以前被削掉肉的手指,额头肿起的大包,咬咬牙,“干了干了!”

身边的黄小花给弟妹报位置,“……来了来了!马上马上!我数三个数!”

黄山换成双手抱罐子,等待大姐的指令……

“三!”

“二!”

“一!”

‘一’的话音刚落下,黄山奋力一泼……

只听‘哗啦’一声,黄福宝的哭嚎声响起,“啊啊——什么东西!呜哇哇——有人欺负福宝——”

姐弟三人和排练好的一样,以最快的速度闪身到房后,并保持安静。

一罐子尿下来,黄福宝好像洗了个澡,从头湿到脚,连两个翘起的小辫也不支棱了。

她用袖子蹭掉脸上的潮湿,接着嗅了嗅……

“呕——!好臭!”黄福宝被熏得落下眼泪,无助的站在路中间,希望能有个人来救救她。

等了半晌都没人经过,她的脑袋在于家和黄家之间来回转,犹豫着到底应该去哪。

还是去爸爸家吧!再走一小段就到了,爸爸看见她的样子会不会心疼她呢?

黄福宝怀着隐秘的心情继续向于家进发……

前面同样处于房子缝隙的于雯雯三人伸出脑袋张望。

是的,三人。虎子软磨硬泡跟着来了,并提出‘原材料’是他准备的,必须要过来看看的说法。

宋熠然长这么大第一次泼人家尿,非常忐忑不安,“我……我就这么泼了?”

于雯雯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泼了!要不然她以后总在我们家门口等着,万一有人出事呢!”

虎子自告奋勇,“快到了,她快到了!听我口令哈——”

“预备!”

宋熠然视死如归,罐子在手,手掌下感受着诡异的温热……

“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