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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的时候，学校乱成了一锅粥。
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让保安叔叔也放弃了挣扎，索性在门卫室躺平，任由校门大大敞开。
这可让学生乐开了花。
周栖野原本想去打篮球。
奈何尤盼一声令下，让所有人在奶茶店集合，说是有事要商量，他只得无奈地鸽了队友，和沈聿白一起往奶茶店走。
最晚到的是江慎。
他作为副班长，得等到和苏温琪一起，把一切安排妥当以后才能离开教室。
“慎哥，这儿。”沈聿白已经炫完了一杯柠檬水，正站在收银台点第二杯，见到江慎连忙伸手使劲挥着，“给你点的蜂蜜柚子茶，在桌上。”
江慎额前浸出了一层薄汗，他应是一点也没耽搁，匆匆忙忙赶来的。
他点头，拍了拍像是失了骨头一样倚在收银台的沈聿白，语气带笑：“怎么回事，跟只吃不到肉的小狗似的。”
“拜托慎哥。”江慎刚在尤盼身旁坐下，拿到柠檬水的沈聿白便一脸哀怨地凑到他身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今天家长会诶。我班那小老头指定又要向我妈告状。我这次又考成了一坨屎，我妈听了小老头的指控肯定不会再信我的辩解，铁定和我爸一起给我来一顿爱的教育。”
沈聿白一口气没停，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大家都见怪不怪，每次家长会沈聿白都是这套说辞，结尾也必定是那一句话。
“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你们可要珍惜今天的我啊～”
咬着吸管的周栖野又一次被沈聿白逗笑。
他掀了掀眼皮，整个人散漫又慵懒：“你干脆和我一起练田径得了，多考一分都是浪费。爸妈实在不满意，撒腿就跑，谁也追不上。”
说这话时，周栖野很娇。
眉尾上挑的时候，是盖不住的小得意。
翻着书页的宋今安听到周栖野的话，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怎么说？”沈聿白倒像是真听进去了，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似是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你们这个有什么要求？我现在练还来得及不？”
“行了。”尤盼无语，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沈聿白，“你还真信了阿野的话？人家那是有天赋，田径队和篮球队摆在他面前任他选，你有什么？”
沈聿白不服：“我可是班级篮球队主力！”
尤盼无情地拆穿：“哦，就你们班那小破队伍，上学期篮球赛第一轮就被筛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又菜又爱玩的沈狗。”
沈聿白：……
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江慎眼里带笑，温柔地看着尤盼怼沈聿白，顿了一会才问她：“小盼，你考得怎么样？”
尤盼没兴趣纠结成绩这个话题，回得漫不经心地：“还能怎样，就老样子。你正数，我倒数，都没什么可意外的。”
听到尤盼无所谓的语气，江慎的笑意僵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初，温润地说道：“小盼，你还是费点心思在学习上，总要想想以后自己的出路，咱们不可能在鹿南待一辈子。”
明明是江慎说了这番话，尤盼却下意识地望向了专心看书的宋今安。
他仍然一心一意地捧着那本书，对周遭的打闹没有丝毫反应。
尤盼也只看了那么一眼，很快垂下眸，嘴角蔓开一个吊儿郎当的笑：“以后？尤女士说了，以后我要继承她的理发店。”
说起尤女士，江慎叹了一口气，心疼地望了尤盼许久，终于还是妥协，主动转移了话题：“对了小盼，你是不是对陈遂意很感兴趣？”
他听到了尤盼那句恭喜，也看到她坐在陈遂意身后若有所思的打量。
江慎不知道尤盼看上了陈遂意什么，但是他想，年级第一必有过人之处。
多让尤盼和陈遂意接触接触，尤盼也能多个女生朋友，对她来说总归是好的。
“昂。”提到陈遂意的名字，尤盼还算来了点兴致，歪着头看向江慎，“怎么了？”
“诶，你是说小尼姑啊？盼姐，巧了这不是，我也觉得她这人挺有意思的。”
刚刚还被尤盼说得无精打采的沈聿白听到熟悉的名字，立即申请加入群聊。
他一下子拱了个脑袋在两人中间，眼睛亮闪闪的：“盼姐，你看上她啥了？”
尤盼转了转杯子，没有搭话。
“我当时一眼就看到了她的佛珠。”沈聿白也不觉尴尬，自顾自地说着，“贼大一堆珠子，她手腕又特细，看着我觉得忒别扭。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和她对视那瞬间的眼神。我真没夸张，她真的很像小尼姑，有种看破红尘的感觉。就……那一秒，我好像从她眼里看见了没有生机的雪山，我只觉得荒凉和寥落。”
“嗤。”先出声的竟然是一直安静看书的宋今安，他终于舍得合上那本精装书。尤盼下意识地望去，看到了书的名字——《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尤盼愣了一秒，然后垂下了眸。她读不懂这个书名，更没听说过这本书。
宋今安不紧不慢地说着：“你要是把形容她的心思放语文作文上去，你这次也不至于30分都没有。”
沈聿白再次被戳到痛处。
他哀嚎：“不是吧安安，你现在嘴怎么和盼姐一样毒，你变了！”
宋今安没有再与沈聿白继续对话的意思，他嘴边挂着浅浅的笑，就坐在一旁安静地吸着饮料，没再开口。
见状，周栖野一把捞过面如菜色的沈聿白，整个人眼笑眉飞，幸灾乐祸，“少说两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见沈聿白恹恹地想要靠在周栖野肩上，又被周栖野一把挥开，开启话题的江慎无奈地笑了。
他抿了一口蜂蜜柚子茶，却被那甜味腻得眉头一皱，索性放下了茶，说：“今天家长会，陈遂意家里没有人来参加。”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就连周栖野也抬眉望来。
江慎面色无异，继续说着：“老佛爷开始讲话以后我和苏温琪才走，所以我确定。”
江慎确定，陈遂意的座位，至始至终都是空的。
这很奇怪。
依照老佛爷的性格，就连是又佛又混的尤女士，也必须得前来参加家长会。
老佛爷从来不会允许有一个孩子的位置空着，因为他说过，教育不是光靠老师单方面的努力，家庭也必须为孩子负责。
所以陈遂意到底为什么会成为那个例外？
没人知道答案。
大家脑海里都有了很多猜想，但无一例外，都不太美妙。
最后，尤盼把杯子往桌上一放，饶有兴致地喃喃：“啧，所以她的人设其实是落魄大小姐？”
默了两秒，她看向江慎，问：“你知道她是哪里人吗？”
“京北人。”
今天开会之前帮老佛爷拿资料时，江慎偶然扫到了一眼陈遂意的材料。
证件照上的女生似笑非笑，板着脸看起来有点凶。
籍贯那里，他清楚地看到，不是鹿南，而是京北。
“京北啊……”尤盼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整个人像只慵懒的猫，“京北的大小姐，为什么会来这里？”
无人回她。
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气氛就这样僵持下来。
沉默半晌后，周栖野才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扯开话题：“所以你叫我们来，是打算说什么？”
总不可能是这只是诓他们出来的借口。
“哦。”尤盼似乎还在思考刚刚问题的答案，回答周栖野问题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地。
她单手搅着所剩无几的奶茶，答：“王舟哥问，这学期我们到底去不去他那里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