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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卷起一地落叶,不少娃儿在风中摔倒。

大人们则是艰难地推着或者拉着车子,背着包袱,顶着大风向前。

“老大,这风咋这么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刘氏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何大郎回,“阿娘,你们去车后头,二郎也去!三郎跟我赶车。”

何二郎是亲的,三郎估摸着是拾的吧!

只何二郎仍然同三郎一起拉车前进。

“此处地势低,咱们得赶紧走出去。”何二郎大声说了句。

后头的人也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响,更是不敢再耽误,所有人都顶风艰难前行。

大伙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他们莫不是遇到风灾了?

对于北地居民来说,大风并不少见,但记忆里的飓风却是寥寥无几,只有在村老的讲古中才会出现。与岭南道那边的飓风相比,北地的风温柔了许多,即使如此,也难免会造成灾害。

风越来越大,也就是林子里有树木阻隔,这才为他们遮挡了些许,否则必然会演变成沙尘暴。

杜兰月抬头,见两侧山丘上的树被吹得都快要歪倒了,有些枝干较细的都已经折断,此刻正耷拉在高处摇摇欲坠,一个不巧便会掉落下来。

“阿娘、大嫂,赶紧将包袱顶在头上!珍娘阿桃也是。大丫和牛娃赶紧躲到被子下面。”杜兰月大声说道,只觉得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听到媳妇的声音,何二郎抬头一看也便明白了,高处若是有枝丫,甚至是石头掉落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很快,何大郎敲响锣鼓,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高声喊着,务必要将包袱顶在脑袋上,省的被砸了脑袋,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听到的人赶紧照做,这风实在是太大了!贼吓人!

村里有年长的父老,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风,若是被砸到了还真是麻烦。

牛家庄的汉子们则不怕这个,在前头顶风快速前行。没错,他们如今已经走到前头去了。

过了约莫两刻钟,风力越来越大,天上的黑云乌压压一片片压低,闷的人喘不过气。

狂风席卷着地上的枯枝败叶,毫无章法地流窜,大伙儿只觉得被突然飞起来的落叶挡住了视线,只能能跟紧前头人的脚步。

一时间,人群里传来一阵阵哭声、闷哼声跟吆喝声,老何家的女眷有马车遮挡还算是好的,有的村人只觉得脸上、身上一阵阵的生疼,似是被荆棘抽打过一般,但也顾不得检查伤口,为今之计,只能赶紧逃离这片低洼地带。

杜兰月跟方氏等女眷相互搀扶着,躲在马车后头艰难地往前走。

家里的几个男人则要护住马车,两匹马也被这巨大的狂风吓住了,他们必须要拉紧缰绳,避免马匹受惊乱窜。

车上,刘氏搂着自家的两个孙子女,焦急地听着外头的情况。

好在,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出了山坳,到达半山腰。而且还十分走运地找到了一处山洞。

那山洞十分巨大,有好几处洞口,容纳他们两村的人绰绰有余。

等大伙儿全都进了山洞,才发现多多少少都负伤了。其中有一个汉子伤的最是严重,前胸竟然被一根木棍给扎伤了。

那木棍如小儿手臂般粗,此刻伤口处正汩汩地流血,气息也有些微弱。

刘氏仔细一瞧,这不是小么爹吗?

小么跟弟弟被吓得脸色苍白,跪在一旁小声地呼唤着,“阿爹,阿爹。”

小么娘也好不到哪儿去,正在旁边抹眼泪,往常趾高气扬的样子全然不见。

小么奶则是一个头两个大,刚才若不是这臭娘们儿一个劲儿地吆喝,儿子也不会分心去拉扯,哪里就会这么巧被树枝扎透?她的一双粗粝的大手紧紧捂在儿子伤口上,狠狠地瞪了儿媳一眼,呵斥。

“哭哭哭,就知道哭!咱们家若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怎会走到今天?还不赶紧去找二郎媳妇帮忙?你男人还没死呢!若他有个三长两短,看老娘我怎么磋磨你!”

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小么娘止住抽泣,连眼泪都顾不得抹,连滚带爬地往老何家这边飞奔。

刚刚检查了自家人的伤口,何家几个男人倒是没什么大事儿,但多多少少都有些轻微的擦伤,虽说此刻都狼狈着,但好在没大碍。

方氏刚才可是看到了,不少村人都见了血,有不少人头上还破了创口嘞。这些人肯定没听话,去若将包袱顶在头上挡着,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听人劝吃饱饭,这句话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刚消停一会儿,小么娘便过来了,着急忙慌地要找杜兰月。

方氏也不耽搁,急忙去车厢里将正在给珍娘消毒呢二弟妹给喊了出来。

珍娘等几个女娃儿,也枝丫蹭破点皮儿,杜兰月正在给她们消毒。

听闻是有人受了重伤,杜兰月也不耽搁,跳下车便跟着她有了。

方氏跟刘氏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已经有不少人围在小么家周围了,也有些好心的妇人已经自发给他家烧起了热水,待会儿清理伤口应该需要用。

小么奶很是感动,连连感谢。

大伙儿见到杜兰月来了,自发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小么奶的眼睛里也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杜兰月一瞧,这患者的情况竟然这么糟糕!眼看着就要休克了!那斜插在胸口的棍子上已经染了大半的鲜血,棍子另一头正滴答滴答地流血……

上前检查伤口,顺便观察生命体征,脉搏细速,口唇及睑结膜苍白,这是失血量较大的标志。

“棍子得赶紧拔出来!”杜兰月对着小么奶说,眼底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毅。

几乎都没有考虑,小么奶坚定地点头,“你看着办,二郎媳妇!我这儿子的命交给你,不论生死都是命数。你今日能来救他,那也是他的造化,就算他命数不好,就此去了,我老婆子也感谢你能让他走的体面。”

话音掷地有声,令她有些诧异,还好这家的掌权人是个明白人!

对这种拎得清老妇人,她一向都是很有耐心和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