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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镜》这个副本,从某种角度讲,说是为薛优的润唇膏量身定制的也不为过。

润唇膏可以在镜子上留下无法擦去的污渍,无论剧情怎么变化反转,都没有人能救得了李文锦,哪怕连薛优也不能。

薛优不想走到这一步。

不仅是因为论坛注意事项曾提到过不要杀死队友,也是因为薛优有着身为人类的基本道德底线。

但薛优不能否认,自己在刚才的某瞬,已经将杀死李文锦作为最后选项,哪怕在此之前她从来没害过人,也没想过害人。

薛优看着李文锦过了一夜仍旧考究的西装,与斯文儒雅的面孔,心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感。

有点像愤怒,又有点像嫉妒,让薛优吓了一跳,因为她了解自己,她没有理由对李文锦产生这类负面情绪。

既然达成共识,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双方同时将模糊的侦探守则(中)贴到了镜子正中央。

镜子中,守则(中)的字迹渐渐清晰,并且没有合二为一。

这表面上来看皆大欢喜,实则不全是如此。

薛优揭下守则(中),里面是新增的三条守则:

【《花与镜》侦探调查守则(中)】

【五、如果有自称班长的人来收卷子,你们可以把低于50分或者高于110分的卷子给她。】

【六、好动是年轻花儿的特征,如果你们发现花儿在夜晚移动,将花儿搬回镜子前即可。】

【七、花儿爱美是正常的表现,请及时给花儿穿上漂亮的衣服,否则花儿可能抓狂。】

两人对比,两份守则中是一模一样的。

李文锦推测道:“如果没有猜错,今晚大概还会送来一份卷子,但我们两个的目标分数不同。”

薛优问:“你觉得这个分数是否在隐喻什么?”

李文锦跟薛优打太极:“至于这个,我想我们今晚就会知道了。”

薛优却追问:“你对花和镜子的关系有推测吗?”

“……呃,我觉得,你心里也已经有想法了吧。”

“我的想法,就是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比如,那幅和副本同名的油画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李文锦哭笑不得:“你气势汹汹地问半天,原来是想知道这个。”

薛优瞪他,意思是快说。

“其实也没有那么玄乎,只是那幅画里面缺少‘拍摄者’而已。”

薛优不解:“拍摄者?”那不是一幅画吗。

“这只是一个方便你理解的叫法。”

李文锦耐心解释道:“假设那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张照片,按照那个角度,如果你看了,第一反应一定是镜头在哪里,因为镜子里一定会反射出拍摄者。”

这个例子很好懂,薛优一下子明白过来,“但那是画,画家当然可以选择不把自己画进去。而且,就算是照片,也是可以用后期把拍摄者p掉的。”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结合这个副本,缺少‘拍摄者’,又或是‘观测者’这件事,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梳妆台前是一面大镜子,镜子前放着过于茂盛的一大束蔷薇花。

那人在哪儿呢?或者说,人要怎么照镜子呢?

李文锦见薛优若有所思,便知无需再多言。

他看着女孩儿低头沉思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丝轻蔑,心想自己作为房地产大鳄的幺子,竟然需要在副本里对这一看就出身普通的女人处处退让。

李文锦皱眉,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忽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小尤,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那边的房间是不是也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薛优的房间档次降低了,那么李文锦的房间则更加豪华了,薛优老早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知道李文锦肯定也心中有数,有些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就像没话找话一样。

李文锦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原来是薛优这面的镜子上出现了一块霉斑。

薛优赶紧将霉斑擦去。

李文锦苦笑:“说来惭愧,我每次提前通关副本的原因,都是我这具无法长时间承受污染的身体。”

薛优叹气,“别说是你,我当然也想尽快通关。”

其实,薛优对这个副本的剧情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与之前的副本有所不同,薛优能明显感觉到《花与镜》中处处都是隐喻。

一分为二的房间、过高或过低的卷子分数、房间大小的变化……无一不在暗示,这是一个少年割裂的内心世界。

处于青春期的少年,自我意识刚刚觉醒,很难对自我产生准确客观的评价。

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只有五十九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一百零一分;一会儿认为自己很渺小,一会儿又认为自己比天神上帝更加伟大……

而两种极端的情绪,带来的负面影响是一致的:少年开始厌学,整日呆在家中,并且不想跟任何人接触,因为觉得没有人能理解他。

剧情是大致梳理好了,却还有一些具体细节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比如男生的卧室中为什么放置梳妆台,比如花儿为什么会在夜晚做出异动。

终于熬到免费的午餐,饥肠辘辘的薛优正准备大快朵颐,却皱着眉发现餐盘上只出现了一块干瘪的吐司。

为了及时擦去镜子上的污渍,薛优和李文锦都是坐在镜子前吃饭的,因此薛优能无比清晰地看见,李文锦的盘子里是一份精致的意面,配菜是一看就很高级的牛排。

薛优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巨大的委屈冉冉升起,急需发泄。

“凭什么你吃那么好。”薛优冷冷道。

李文锦一愣,下意识想要安慰,开口却是充满火药味的挑衅:“因为我配,你不配啊。”

这句话一出来,两个人都僵住了。

薛优转过身,抹了一把脸上莫名其妙的眼泪。

李文锦则用力锤了一下墙,墙没事,倒是他自己咳了半天。

“我们都受到轻微污染了。”薛优说。

阿南的自我评价,困在两个房子里,一个叫自卑,一个叫自负;而在这两个房间里待久了的薛优和李文锦,也被对应的极端情绪污染,言行失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