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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伸出手,两根手指头颤抖地擦拭着照片上的灰尘。

伴随着她越擦越干净,时楚的照片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照片中的女生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辫,眉宇间似乎夹杂着一点淡淡地忧愁,她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浅浅地笑容,这张照片,时楚明明洋溢着笑容,仔细瞧,却能感觉到她的笑意仅是敷衍般,并不是打从心里开心。

在时清的记忆中,时楚时而温暖,时而安静......

时清在姐姐的悉心照顾下长大。

对于父母,时清反而没有什么感情,他们在时清还小的时候,就染上了赌,父母为了钱的事,吵了半辈子,后来时清的爸爸去世后,时妈妈在赌这方面,更加肆无忌惮,经常在外面借钱,时楚小小年纪就担任起了家里的重担,成绩优异的她,才读完高中就被时妈妈逼着赚钱,还家里的赌账。

那时候,时清在学校寄宿,对于家里的很多事也不是很清楚,就连姐姐没有上大学这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时清想起她参加高考那一年,许多同学的家长都会在放学后送一些营养滋补品给自己的孩子,时清知道家里不富裕,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根本不关心自己,在她羡慕别人的时候,时楚在妹妹读高三的下学期,每个礼拜都雷打不动的往学校送排骨玉米汤、或者鸡肉汤......从那以后,时清再也没有羡慕过别人,而她那颗失落的心瞬间被姐姐填满。

后来,时清在自己的努力下,终于考上t大。

时妈妈又想如法炮制,逼时清放弃自己的学业,让她去外面上班赚钱,时清年幼,每天都沉浸在学习中,时妈妈突然不准她上学,时清满心恐惧,心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这时候,也是时楚站了出来,时楚拉着时妈妈去了卧房私聊一番后,等她们出来,时清站在大厅的餐桌旁,双眸的睫毛轻颤,等着时妈妈的决定,却没想到,一向自私自利的时妈妈居然同意继续让时清读大学。

时清至今都不知道姐姐是怎么说服母亲的,但是,能让自己的母亲妥协,姐姐肯定付出了某种代价。

自从姐姐死后,知道事情真相的就只剩下母亲,时清曾经问过她,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从回忆中抽离,时清把自己的头靠在石碑上,冰凉的触感并没有让她离开,反而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温暖,好像这样就能离自己的姐姐近一些。

“姐姐,在这个家活着,你是不是很累啊?”

回答她的,是晴空万里,是微风不燥,是寂静无声!

“或许对于我们而言,死比活更幸福吧!”

就在时清满脸绝望的吐出这句话时,一阵清风掠过,地上的灰烬吹入了时清的眼睛,让她霎时间迷了眼,只觉得难受无比。

时清伸出手揉了揉,这才好受些。

下一秒,她坐正身子,整个人保持跪坐的姿态,目光灼灼地盯着石碑上的照片,喃喃道,“姐姐我错啦,我不该提死这个字,你一定希望我好好活着对不对?”所以你才化成风,迷了我的眼!

在她说完,周遭又恢复了宁静,那阵风宛若从未吹过。

人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姐姐,我会继续努力的活着......”

“你在天堂里等等我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投胎,来世我来当你的姐姐,好好保护你!”

时清泣不成声的弓着身,双手撑在水泥地上,手掌心的刺痛传来,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哭累了,她才拖着乏力的身子离开。

走出公寓,站在大门口时,那辆熟悉的车子依旧停在那里,里面的司机出来后,径自打开后座的车门,恭敬而不失礼貌,“请进!”他面无表情道。

时清调整自己的情绪,哭红的双眼被眼镜遮挡,让人看不真切,然而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颓丧之气却很明显。

时清站在三米开外,看着陌生的司机,她慢慢走上前,“谢谢。”说完,她钻入车内。

司机听见她的话,微微颔首,很快来到驾驶座。

“麻烦送我去一趟清云路。”还不等司机开口,时清就报出目的地。

“好的。”

一路上,时清的眼神变得渐渐清明。

来到清云路,时清下车前看着司机,“替我和你的老板说声谢谢。”

司机点头。

时清站在路边,看着司机开车渐渐远离,她才收回视线。

安吟和司机的“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时清并不好奇,她只明白一点,安吟这人至纯至善,像极了她的姐姐!

踩着沉重的步伐,她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些年,她鲜少回家,放假的时候,情愿在外面打工赚钱,也不想回到这个不近人情的家。

穿过凹凸不平的水泥路,路过窄小的巷子,来到城市边缘之地,一栋小小的二层破旧楼房,就是她的家。

她家原本很大,最后父母染上赌,就把房子卖了一半,后来,又卖了一次,仅剩下的一点面积实在卖不了高价了,她的父母这才罢手。

走到楼下,她从门口沾满泥泞的地毯下拿出家里的钥匙。

时妈妈藏钥匙的地方,时清从小就知道。

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里面漆黑,要不是大门处透光,时清根本看不清室内的情况。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木质餐桌,上面好多泡面盒、纸巾、烟盒......

她踩过的地上,原本白色的瓷砖已经变成了泥土色,四周的角落还堆着各种各样的垃圾。

时清收回目光,伸手按了一下开关,灯没亮。

不用想,时清也能猜到肯定是没有电费了,关上家里的大门,她在昏暗的屋内走着,熟稔的来到楼梯间,朝着二楼走去。

来到母亲的卧室门口,她站在外面,伸出手敲了敲。

房内的时妈妈正睡得香,听到一阵敲门声,她满脸不悦的翻开薄被,身上仅仅穿着单薄的睡衣,坐了起来,随即,她像是上演变脸一般,脸上扯出一抹笑,继而冲着门外,夹起嗓子,无比娇媚的开口,“死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斯文了,还敲门,装腔作势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