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欲与这人掰扯这些无用的东西，拿起手中的玉简继续道：“这是你当年成为云秦宗宗主后，担心自己地位不稳。”
她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该怎么表达这正道宗主为了一己私欲而置人命于不顾。
“楼风月想要渗透修真界，而你，我的好夫君就正好就给对方递上了枕头。”
江夫人笑了笑，“你同他们说落月山脉出现了大能遗迹，将你的好师兄和师弟全数引到了那里。”
她说得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艰涩，似乎是看到了那些枉死的人来向她追魂索命。
“……最后，落月山脉发生了兽潮，那些人被困在其中无法离开。”
“最终死在了兽潮的铁蹄之下。”
江世年大怒，他一直苦心掩埋的事情没想到最后居然被自己最亲近的枕边人尽数说了出来。
“你不要以为自己大义凛然。”他哼笑，许是因为事情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他倒是没了先前畏首畏尾的模样。
“那其中的不少手笔可都来自于你。”
江夫人自从决定要和对方不死不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无法独善其身，她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我承认我是做了不少手脚。”
比如说他们临行前喝了自己亲自烹煮的茶……
当时江世年要自己将这些玉简尽数销毁，但自己却阴差阳错之下留下了一枚最重要的玉简。
多年来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不敢让它离开半步。
她以为自己永远用不上，没想到啊……
“你将修真界一些隐秘之事告诉了楼风月。”江夫人认真回想起许多年前的记忆，终于想起来一个最重要的点。
她轻声道：“而且还帮助明王在其他宗门安插眼线。”
这句话落下便在众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江夫人却不管他们什么反应，“事成之后，他送了一枚翎羽作为报酬。”
看着江予纾手中的绿孔雀之心，她的眼中有些涩然，“我听说楼风月的翎羽能够有起死人，肉白骨的效果，所以才给了清清。”
“你错了。”江予纾突然打断她的话。
“孔雀嫉妒心强，他的羽毛带在身上会逐步激发她内心的恶念，让其无法自控。”
楼风月的翎羽有没有这种作用她其实并不知道，但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起作用的不是翎羽而是那看似很不起眼的宝石。
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一块饰品，而是孔雀之心。
也就是来自童话世界的其中一块碎片，带上它的人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之心。
江夫人听了江予纾的话，身形晃了晃，看着一旁卧倒在地却控制不住自己满脸愤恨的江旖清。
她颤抖道：“……是我害了清清？”
是了，正是戴了那项链，清清的性格才开始逐步改变，不似从前那般可爱。
江夫人闭上了眼，她这一生究竟是在谋划什么？
胆小无用的夫君，前途无望的女儿。
她的视线落到了江予纾身上，突然说道：“你的灵根是我抽的。”
总觉得这么好的天赋在一个痴傻的孩子身上终归是浪费了，但是没有想到剑尊会来的那样快，导致她来不及将所有灵根都放到江旖清体内。
江予纾自然知道，只是摸不着头脑对方为什么在此刻提起。
“你修为艰难也是因为我。”江夫人像是要把这些年来对不起江予纾的事情一一揭开。
“你不恨我吗？”江夫人看着江予纾茫然地样子。
同样都是她的女儿，命运却截然不同。
“没必要。”江予纾撑着手，她道：“江夫人，从始至终我从未将你当做过我的母亲。”
江夫人也没有将自己当作是她的女儿。
“恨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如果我在意过你的爱，那么我面对些不公时我会恨你。”
江予纾一字一顿道：“可是我不在意。”
她只会为对方突如其来的母爱而感到莫名其妙。
“但是我的东西我绝不会让别人夺走。”
江予纾眸光锐利，江夫人触到了那犹如坚冰的目光下意识缩了回去。
江世年做下的恶事被江夫人全部说了出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人的脸都是色彩纷呈的样子。
知道事情走到了如今地步已经无力回天，他恶狠狠的看着江夫人。
“我哪里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从始至终江世年始终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秦，为了云秦能有更好的未来！”
江世年瞳仁乌黑，瞧不见半点光亮，似陷入了什么魔怔。
“云秦在你心中如此重要，我就要你眼睁睁看这偌大云秦为我母女二人陪葬。”江夫人将手中的玉简朝着亓深扔了过去。
谁也比不上她自己重要。
玉世真人捻了捻胡子，若不是这二人自爆，他们被人攻进了家门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掩在长眉下的眼精光闪烁，声音也沉了下来，对剑尊道：“恳请剑尊秉公执法。”
一时间，众人的附和声不绝于耳。
亓深面对这么多声音依旧无动于衷：“处决他们自有众宗门决定。”
玉世真人见剑尊没有上套，老脸顿时一红。
亓深走上前只是将二人修为废了个干干净净。
江世年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废人，但是面对如此恐怖的威压，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我是江予纾的父亲，你怎能...怎能这般待我！”
声音就像是破旧的风箱，到处都在漏气。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自己是今今的父亲了。
“聒噪。”亓深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江世年的嘴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蜷缩在一旁的江旖清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狗咬狗落下一地鸡毛，被剑尊废去修为，失去往日风光。
指尖在自己的脸上游走，想起她父亲被带走的挣扎样子。
江旖清恍然意识到，自己什么也没有了。
谎言说得多了，自己也以为是真的了……
在被人拖下去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江予纾。
似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