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下，慕尚缓缓睁开双眸，撑着床半起身，扶住那疼痛不已的脑袋。
“嘶……”
昨晚经历了什么，怎么脑袋那么沉?
“扣——”敲门声响起。
“公子，尚书府老爷求见。”
慕尚应答，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去见尚书府老爷，但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总是落在对着的那一扇窗边。
他捂住郁闷的胸口，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尚书府老爷来求见的原因是李小姐婚事这一事。
“慕公子对不住了，这婚约算是我毁了，我并不知我家嫋嫋有喜欢之人了，还瞒着她约下这婚事。”
听到这，慕尚心里也不是很难受，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轻声笑道:“没事，既然我不是李小姐一生相守之人，那就随缘吧。”
和尚书府老爷聊了很久，慕尚就去处理店铺的事了。
在东家那边，他翻查了很多账本，里面的账目却让他感觉到诧异。
于是询问掌柜们，“这些债务你们已经讨回来了？”
“回公子，这些债务不是你手下的人讨回来的吗？”
慕尚甚是疑惑，记忆中，他从来没有派人去讨债啊。
于是他询问侍从阿白。
“我有派人去讨债吗？”
阿白皱眉，点了点脑袋，但就是想不起那丫鬟的样貌。
“有啊，好像是个女的，不过好像离开了。”
慕尚更是疑惑了，难道这人真是他手下的，而且已经离去了?
算了，既然讨回来了就没必要追究这些小事了。
很快，慕尚又投入工作中了，将这离奇的事完全抛之后脑。
只是有一天，他去办公的路上遇见了丞相府的叶小姐。
叶衣见到慕尚很是高兴，便上前打招呼，“慕公子好久不见啊。”
慕尚笑道:“叶小姐近来可好?”
记得很久之前，这丞相府小姐与尚书府小姐不好对付啊，但最近俩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比家中的姐妹关系还好。
真是一件稀奇的事。
叶衣点头，明显轻松了许多，脸上也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很好呢，你可知无元在哪？”
叶衣曾经打听过商淋身边的人，知道商淋是和慕家大公子认识。
但因为记忆越来越模糊了，她也快忘记无元她长什么模样了。
慕尚疑惑，“无元?”
他从未听过如此名字，而且身边也查无此人。
实话说，这名字取得一点都不雅，似乎冥冥之中注定着什么。
叶衣轻笑几声，再次重复这个名字，“对啊，商无元。”
慕尚心中充满疑问，抬眸看向侍从阿白，阿白也表示没听过。
姓商吗？
这偌大的京城姓商的也没有多少人。
叶衣瞧慕尚一脸茫然的模样，就笃定对方也不认识了，或者已经忘记这号人物了。
但她心中更相信是仆人打听错了。
不可能那么大一个姑娘像人间蒸发了，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又或许和商无元认识的人并不是眼前的慕尚呢，而是另有其人呢。
“慕公子不认识也无妨，我有事先告辞一步啦。”
说完叶衣就蹦蹦跳跳离去了。
而慕尚则站在原地许久，眸子含着几分沉意看着这繁华的京城。
人群穿过他，他心中很是疼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丢失了一些记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这一天，慕尚在街边徘徊了许久，心中的闷气也久久不散。
他查找了很多人，他们都说不认识商无元这个人。
夜晚，慕尚和一些东家聚集商讨要事。
“江南那批货已经通往海外了，多谢慕公子相助。”
“对啊，要不是慕公子，江南那批货估计还在仓库里呢。”
“也怪江南那些高官，搜刮民膏，真是活该。”
“这世间唯有民才能让国家繁荣啊。”
……
人群侃侃而谈。
慕尚头有些痛，特别是听到“江南”二字。
细想起来，江南那批货好像不是他一个处理的，好像是某个高官出手，而且记忆深处好像有个人陪他一起去江南。
究竟是谁呢?
慕尚心累，他好像忘记了一个人，这个人到底是谁，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这几天，慕尚心中郁结的闷气越来越多，人已经憔悴好多了。
于是慕家人提议他去游玩，把心中不好的情绪去了。
慕尚也是这样认为的。
而且，他要去江南查看一番。
他独自一人骑马来到江南，再次见到江南美景，心中的闷气的确散了许多。
很奇怪，明明以前也来过江南这地方，怎么这一次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游玩了两三天，慕尚也没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只能认为工作太繁忙了导致自己心累了。
他打算明日回京。
但在回京那一晚，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催促他。
于是他就夜游江南一晚。
慕尚独自一人来到喧哗的街道，穿过五颜六色的衣裳，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个祈愿的地方。
人山人海，他挤了进去。
眼前是一棵祈愿树，那一棵树很是高大，枝条上挂满了红绳与纸张，微风吹过，红绳就翩翩起舞。
慕尚愣在原地许久，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
女孩问他要不要祈愿。
慕尚捂住脑袋，感觉到脑海深处像是被撕裂一样，呼吸也顺畅不了，于是他脚步慌乱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一亭子喘气，努力平息这个平白无故出现的情绪。
“公子要买花吗？”突然出现的卖花女。
慕尚眸子微愣，嘴里呢喃道:“有桔梗花吗？”
说完，他就愣住了。
为什么会是桔梗花?
“咦，是你啊，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卖花女很是惊讶。
慕尚皱眉，“你认识我？”
卖花女点头，从篮子里拿出几束五颜六色的桔梗花。
“你之前问我白色桔梗花的花语是什么，不过你后来买了一束野菊。”
慕尚手指颤抖，“真的?”
卖花女露出笑容，“我骗你干嘛，我当时还好奇那么俊的公子哪家姑娘能配的上。”
听到这，慕尚只感觉胸口很闷，想要舒缓却怎么也舒缓不了，眸子也很痛，似乎要落泪了。
“那你可知道我买花送给的姑娘是谁?”
卖花女耸肩，淡淡说道:“不知道哦。”
慕尚苦涩一笑，“那桔梗花的花语是什么？”
卖花女重复之前说的花语。
“桔梗花的花语有很多，如果是爱人相送的，那就是永恒不变的爱、不会改变的爱、遥遥无期的爱，也可以理解为纯洁的爱、无悔的爱、绝望的爱。”
微风吹过，慕尚感觉脸庞有些湿意，一摸竟是温热的眼泪。
卖花女一惊，以为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公子你怎么哭了？”
慕尚摇了摇脑袋，眼角泛起红丝，狭长的睫毛上挂了几滴泪珠，轻轻擦过泪水，他却笑了起来。
那笑容含着几分绝望，就像桔梗花花语中的一个爱意。
——绝望的爱。
见慕尚情绪有点不对劲，卖花女轻声询问，“公子还要花吗？还是要野菊?”
慕尚摇了摇脑袋拒绝了，但还是拿出银子递给卖花女。
“不用了，谢谢。”
卖花女更是疑惑了，但看到慕尚给的银子也不管那么多了，提着花篮就离开了。
而黑夜里，慕尚坐在亭子里许久，听着风声吹过，心中却无比难受。
他捂住自己郁闷的胸口，眸子看着平静的湖面，心中始终没有想起脑海中的那个姑娘是谁。
但不远处的祈愿树上，红纸翻转，却代表着他曾和一个女孩来过。
是谁，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或许日后，他们还会相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