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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走了。”

萧策从火炉边站起来,起身的动作牵扯到胸前和背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痛,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只觉浑身上下一阵冷一阵热,头也晕得紧,站在火炉边竟晃了一晃,好不容易才站稳。

这一切没有逃过江书晚的眼睛,她一把扯过萧策,质问道:

“你受伤了?”

“没有!”

萧策下意识地否认,可身体却是骗不了人的。

江书晚见他额头渗出一阵薄汗,面色十分凝重,浑身还微微打着摆子,全然没了方才的云淡风轻,心下一紧,忙伸手往他额头探去。

触手一片炙热滚烫。

“我没事,是这炉子烧得太热了。我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萧策扯开江书晚的手,身子一阵晃悠就要往窗边走去。

“你这个样子往哪里走?就算你出了重华宫,这个时辰了你出得去宫吗?”

江书晚拉住他往回扯,回身的瞬间,只见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条带血迹的白布。

猛地一把扯开,只见紧致有弹性的胸口几圈白布胡乱地缠在一起,伤口明显处理地极为匆忙和草率。

“你不要命了!这么重的伤,不及时处理会出事的!”

江书晚怒吼出声,眼睛定定地看着萧策胸口的伤,捏着他衣襟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我不会有事的。这样的伤再稀松平常不过了,嘶!”

萧策话没说完,江书晚已经揭开那段乱糟糟的白布一角,疼得他嘶一声,眼冒金星疼弯了腰。

只见胸口皮肉翻卷,一片血糊糊的,明显就是刀伤。

“晚儿,我真的没事。我……啊!”

萧策还要解释,被江书晚猛的一压,按在椅子上,恶狠狠地说道:

“你给我坐好,不准动。”

这说话间,只听院外一阵布谷布谷的声音,萧策听到声音一脸苦涩。

江书晚翻了一下白眼,几步走到门口,冲着院中喊道:

“滚进来!”

只见月亮门边,小安子和红绡一脸讪笑猫着身子走了出来,见了江书晚,惶恐不安。小安子更是满脸谄媚:

“主子!”

“进来,关门!”

江书晚十分无语。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布谷鸟?他们从前在江府总是用这声音做暗号,小安子这会也不想想!

二人不安地跟了进来,正要解释。却见萧策面脸通红坐在火炉边,领口处凌乱无序。

知道萧策受伤的事情已经被江书晚知晓,也便不再隐瞒。小安子忙从怀中掏出伤药来。

江书晚看着小安子和红绡替萧策解下衣衫,发现除了胸口处,后背竟也血肉模糊的一道细长伤口。

除了这些,他赤裸的上身还有好几处陈年老伤,已经结痂许久,看着好似老树的伤疤。

这是江书晚第一次看清萧策的身体,震撼之余心中满是伤心难过。

“你,怎么受了这多伤?”

萧策被她盯得两颊通红,也不知是发烧烧的,还是害羞。夺过小安子手上的药,胡乱往身上一撒,催促着快点包扎了事。

小安子手臂上有伤,行动起来不方便。红绡更是扭扭捏捏地,江书晚看着只着急,索性接过纱布,自己动手给萧策缠起来。

萧策看着消瘦,身上却全是肌肉。江书晚看着那一处处伤疤,眼泪不禁模糊了双眼。

小时候,她掉进水里几乎淹死。小安子一得了空就带着她和小红绡从后院墙脚的狗洞里钻出去,溜到城外的小河边练习泅水。

萧策比他们长三岁,经常到江府玩。大伙都是最贪玩调皮的年纪,又都趣味相投,很快就玩到一起。

有了萧策的加入,他们出府就变得更加便利。往往结伴出城,一玩就是一整天。

萧策自告奋勇,亲自教她怎么蹬水,怎么换气,江书晚就是在那时候学会的泅水。

“你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伤疤?”

江书晚强忍着泪水,声音却已经哽咽了。

萧策默默垂着头,这些年他替李佑出生入死,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在黑暗中游走,手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自己也伤痕累累,几次死里逃生。

可这些都是机密,不能告诉江书晚。

不过今日受伤,他却很高兴。

因为这两道伤,是为了他心爱之人受的。别说是受伤,就是要他死,他也甘之如饴。

“主子,世子底子好,上了药很快就会好的。放心。”

红绡在旁边帮忙打下手,陪着小心。

江书晚心中又气又恼,一滴眼泪没有憋住,啪嗒掉在了萧策的背上。

萧策只觉后背一阵冰凉,却如被炭烤了一般灼烧着他的全身,叫他心中一阵激荡,热血上涌,眼前一阵晕眩,照着地板就栽了过去。

“世子!”

“萧策!”

三人同时惊喊出声。小安子已经以身为盾,死死顶住了萧策。伸手去把脉时,脉象急奔如雷。

“主子,世子受了伤,又着急连夜赶回来见你,只简单处理了伤口。这一路上又寒又冻,又得了风寒。今夜只怕是走不了了。”

小安子勉力扶着萧策,眼神祈求地看着江书晚。

外男进后宫已是死罪,若是留宿后宫更是罪上加罪!

萧策此前一心想要快些将消息告诉江书晚,好叫她早日有所防备,却没想过自己会倒下。

江书晚心中纠结,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听门外噗噗噗的几声急促的敲门声,汀兰在门外急声相告:

“主子,皇上来了。辇轿已经在宫门外了。”

说着,人却不进来,听着声音竟是往院外跑去了。

屋内众人大惊,不禁面面相觑。

李佑本就心中怀疑她和萧策,早前也曾经明里暗里的试探过。若是这会儿被李佑撞见萧策就在她的房中,岂不是她的死期将至?!

还有汀兰,她竟出言相告,想来必定是知道房中有外人在。那她还知道多少?她是出于好心还是别有用心?

可眼下,已经顾不得想这么多了,江书晚当机立断,冲着小安子道:

“扶着他去你房中,好生照顾。”

“那主子你呢?”

小安子架起萧策,已经往外走去。

江书晚瞧着满屋子的血迹、药粉,已经来不及收拾了。心一狠,拿起一个瓷瓶往地上一扔,

“快走,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