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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身子冷得很。睁开眼睛,屋内一片昏暗,只有东北角点着一盏油灯。

才微微一动手指,就听红绡惊喜的声音,

“主子,你醒了。”

“小安子呢?”

江书晚一开口,声音沙哑陌生得可怕。

“主子,安子亲自盯在内廷司,桃儿已经被小林子公公关进去了。”

红绡说的桃儿,正是指认淑妃的那个小宫女。

江书晚还要开口说话,只听红绡道:

“主子,淑妃娘娘被皇上留在了承乾宫的偏殿,锦心留在那边伺候。方才梅答应回来了,她说偏殿那边皇上将众人都遣散了,只留了皇后、顺妃在。另外珍妃也被接进去了。我让汀兰过去那边盯着,一有消息就回来汇报。”

红绡眼见她晕倒,知道她心中担忧淑妃,将事情安顿地妥妥当当的

江书晚艰难地点点头,方才不动还好,此刻一动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上冷得如坠冰窟,喉咙也火辣辣得灼烧一般。

“我怎么了?”

“主子,你起了高烧,眼下正烧得厉害。周太医刚走。”

“哦。”

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红绡一把按住,“主子,你别动。”

“不,我要起来。淑妃娘娘还在等着我救命呢。”

可才一动,浑身就如同散架了一般。

真是要命了!

以往装病装柔弱,这回却是真的病了,还是在这么紧要的时刻。

“主子,你不要命了!淑妃暂时还不会有事,可你再这样却是要发生大事的!周太医特别叮嘱了,您这场病发得厉害,一定要卧床休息,不能操劳!”

“不行!我得起来想办法。淑妃独自承担下罪名,为我争取了脱离的机会和时间,我不能就这样放任她不管。再耽搁片刻,娘娘就真的没命了!”

“主子,值得么?”红绡痛心道。

“值得!”江书晚抓住红绡的手,“在这个后宫,人心凉薄,人人互相利用。只有淑妃从始至终真心待我,我也愿意为她谋划一切。可这事,淑妃没做过,她不能平白担了这罪名!”

“那就一起。”

窗户突然一翻,夹着一阵寒风,萧策裹着一阵寒意翻身进来。

江书晚一见他,眉头紧蹙,“你怎么来了?”

说着转头去看红绡,只见红绡正低着头,神色有些慌乱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你不用看她!你让她带的话她都带到了。这次是我自己听到消息,特地过来的。”

萧策跨着大步走了过来,一抬手,红绡已经让到一旁,空出了床前的位置。

萧策很自然地伸出手就要抵在江书晚的额头,被江书晚偏头躲过,可他还是不依不饶地跟着过来。

大掌在额头覆下,他的手心冰凉,给江书晚滚烫的额头带来一丝凉意,如炎炎夏日吃了一口冰一般惬意,也让江书晚心中涌上一丝委屈。

“怀着孕,还这么不知轻重。狐裘呢?没穿么?”

萧策言语中带着几丝嗔怪。

江书晚怔怔地不敢说话。额头上传来的一阵阵凉意让她有些晃神,还待要再贪恋一些时,那手却一缩。

额头顿时空了,心也跟着空了一角。

她缩了缩脖子。

自从知道那狐裘是他特意猎来,辗转才到了她手上后,她看到那狐裘就觉得一阵躁动不安。

仿佛这一件狐裘就是她和萧策私情的铁证,她实在没办法穿着它在李佑面前晃悠。

“我……我不冷!”

“哼!说谎!你从小就怕冷。”说着,萧策已经提着被子把江书晚盖了个严严实实。

“我……我不睡了,我要起来。”

江书晚挣扎着要起来,却被萧策一把按回去。

“胡闹!”

萧策一声喝,刚喝完又好似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咳咳干咳两声,放轻了声音道,

“我是说,你躺着。外面的事情交给我。”

“你?”

江书晚疑惑地看着他。

“不错,我!怎么?你不信我能办好?”

萧策笑道,消瘦的脸上胡子已经剃了干净,头发一丝不苟地束着,一身禁军副统领的制服浆洗的干干净净。和前几日风尘仆仆的模样判若两人。

江书晚心头一暖,脸一红。

好在她现在本就烧得小脸通红,看不出来。

“别忘了,我是禁军副统领,在大内行走查案可比你方便得多了。内廷司的那个小宫女是个突破口,还有冷宫的那些个看守奴婢。另外,就是要弄清楚,顺妃为什么要对你们下手!”

萧策三言两语,已经将此案的要点说了明白。江书晚点点头,也是,她还在江府苦苦挣扎的时候,萧策已经陪着李佑征战朝堂,见过的阴谋诡计和手段只比她多不比她少!

他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只是,江书晚从来都习惯了靠自己,没有片刻有多奢望可以依靠别人。萧策这突如其来的帮助让她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那你小心一些。”

江书晚小心翼翼地说道。

萧策一笑,本带着几分忧郁的脸上此刻却是阳光明媚。

“知道了。”

不知何时,红绡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萧策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个套袖筒,放在江书晚的枕边。

“这是我猎的另一只狐狸,皮毛也是极好的。只可惜猎它的时候弄坏猎皮毛,只能做猎这只套袖。上次就想给你,没来得及。你留着用吧。”

江书晚怔怔地点点头。

侧头看去,那套袖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紧要来,只是一些平常的锦缎。只那内里却是水光溜滑的白色狐毛,看着就相当暖和。

“我走了!”

萧策从床边站起,带起一阵风来,夹杂着萧策特有的木质沉香拂过江书晚的面庞,让本就炙热的帐中又陡然升温了不少。

随着窗棂吧嗒一声合上,萧策已经没了身影。

只有那只还混合着沉香味的套袖,静静地躺在她面颊一侧,证明方才不是梦。

喝了药,再也抵挡不住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身上也好了一些,没了散架般的无力感,力气也一点点地在回来。只是喉咙还哑得厉害。

梅答应得了消息就跑了过来,一进门就喊道:

“宛贵人,你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