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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

金阳璀璨,热风炎炎,摇动的枝叶在地面投落斑驳光点。

曲廊旁,紫藤垂落,暗香疏影。

薄嫩的紫色花瓣随风盘旋,落在路过之人瘦削的肩头,平添几分柔和静美。

少年步履匆忙,胸前一条棕色的小辫也随他疾走的步伐而左右晃动。

贪婪的身子不大好,不时掩唇低咳,直到撞见季长政,他才止住脚步。

“他还在忙?”

“嗯,公务繁多。”

“那有空你跟他说一声吧,我们准备回玄月了。”

季长政还未答话,倒是在他身侧的嫉妒语带惊讶:“现在要走?”

贪婪看向这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一时喉结滚动,咽下苦涩的余味。

嫉妒的眼前覆着白色绸布,眼睛果真瞧不见了。

赤昭内战,哀鸿遍野,当时升起一股诡异的瘴气,闯入其中救人的太医皆是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有人高烧不断直至一个月后离世,有人喉咙刺痛难以言语进食,有人皮肤溃烂痛不欲生,也有人眼睛受损剥夺光明。

嫉妒是神医,可悲的是医者难自医。

贪婪也不似以往锋芒刺人,倒也学会了柔和态度同人解释:“傲慢的身子能动了,他想回侯府。”

心疼的让他暗自缓口气才有勇气继续说话。

“侯府是师妹入世的第一个落脚点,我们想去那儿等她回家。”

“……”

“……”

身前的两个男人同时露出一抹痛色,很疼,疼到每个人都需要缓上几秒才能压制心头的酸涩。

季长政柔和一推嫉妒,轻声:“回去等她吧。”

霎时,嫉妒红了眼眶。

此次事件,不管是对碎空来说,还是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其惨烈。

傅沉手底的四支势力全军覆没,赫连时与赫连黛也重伤不醒。

而菩提用灵力清除皇宫瘴气后,又稳住了傲慢与贪婪的心脉,最后赶往断崖将色欲救回。

密疆那边,原来是菩然早前和李老通了计划,琉因奄奄一息时被李老出面接走。

现在,只有菩然与懒惰不知所终。

由春到夏,没多久便会立秋,各地贴满寻人告示,派出搜寻的士兵次次无功而返。

他们不是个容易落泪的人,但每每忆及此,眼中总是忍不住翻涌水雾,心脏是被人持刀片片切割的疼。

贪婪搀扶着嫉妒走远,后方的季长政慢慢收回视线,他转向屋檐外的皎皎日光,看紫藤荡起弧度,掉落一层碎花。

周身的气息宛如漫开的水般凄凉,哀伤。

好冷。

明明是炎夏酷暑。

日光变换位置,渐渐的铺满赤色的流霞。

橘红的夕阳洒落余晖,贪婪下意识抬手抚过额间,那里什么也没有。

他一顿。

又忘了血钻早就碎了。

就像忘了师妹不在身边一般。

他总以为每次推开门就会看见她,吃着糕点,喝着酸梅汁,可是屋中空荡,什么都没有。

以前嘲笑暴食是爱哭鬼,现在想来,他们每个人都是爱哭鬼,还是胆小鬼。

对于一些事,不愿接受,不能接受、不敢接受。

“发什么呆呢。”

那一声似莺啼燕啭,别样蛊人。

色欲叹息:“过来抬我一下。”

他坐在轮椅,双腿动弹不得,连马车也上不了。

也是,跌落崖头,坠入深渊,能活着就不错了,哪还管腿能不能走。

贪婪现在也是个身体孱弱的主,他手一挥,侍卫会意将色欲带上马车。

“你这腿怎么样了?”

“不知道,嫉妒在给我医着,但我看他自己也够呛。”

那眼睛不是还看不见呢么。

色欲坐在车厢,膝头搭了条薄毯,取过话本,斜靠在那随意翻阅起来。

他看的极快,近乎一目十行,或许他根本就没看进去,脑子里在想着别的人。

绯色的流云下,碎玉琼光柔和了男人淡漠的眉眼,傲慢的步伐轻慢,先前被长剑贯穿的腹部仍在作痛。

他的身侧跟着菩提,金玉般的眼瞳似隐入黑夜暗哑无光。

两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大抵是这段时间的折磨,已经让人遗忘了该如何扯动脸部肌肉去做出反应。

两辆马车驶回玄月。

一路上没人说话,或者说,他们觉得不论说什么都是徒增悲伤。

因为话题总会不可控制的走向师妹。

回到玄月时,宋昭和褚阶迎在门口。

见人一个个下来,他们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沉重起来。

虽是已经听闻了消息,但亲眼看到还是会惊愕难受,竟伤的如此重。

“侯爷。”

宋昭上前,睫羽半覆,遮住眼中的痛色:“这是你们前往赤昭的前一天,她托付给我的信。”

“让我……让我在你回来时交给你。”

“……”

那一瞬间褚阶形容不好,只是空气一阵凝滞,所有人的眼睛明明一片空洞,但总像在落泪般。

是不是在哭泣?

溺在墨色的汪洋,失声痛哭。

这大抵是傲慢第一次如此失态,只是接过信纸眼睫便失控的剧烈颤动。

他们一言不发围了过来,如同在呵护稀世珍宝般,易碎的眼神放的如此温柔,落在白纸黑字上。

【如果我也平安无事,回府后我会第一个找到宋昭要回这封信,这样你们就不会收到了。】

【要是收到的话,那么我一定是没有回来,有点难过,因为还是会觉得舍不得。】

所以,你回来啊菩然。

【写这封信前,我想了许久,还有哪里没有考虑到,哪里没有算计到,最后大家能不能再有机会一起过下一个新年。】

【现在是哪个季节了?要是夏天就好了,我想和大家一起去看烟火大会。】

现在就是夏天啊。

【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没有章法,总觉得再说就要把你们惹哭了,我不想你们哭的。】

【算了,不写了。】

【你们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咦,这次收到信,你们不会再嘲笑我的字迹了吧?】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

滚烫的泪珠“啪嗒”一声滴落在纸面,傲慢一惊,近乎慌乱的想将水渍拭去。

墨字被晕染的模糊,他手足无措,像是做错事的孩童慌乱的弥补,将信纸捧到唇边轻轻吹干。

“哈……”

贪婪抬手遮掩,隐去眼角泪珠,骂她:“还是小乌龟在爬,还不赶快回来练字。”

嫉妒着急,六神无主:“信上说了何,你们便念与我听听。”

色欲第一个别回头,指腹拂去泪水:“不要,太难过了,我不念。”

只是看一眼,就难过的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