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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门时,打落的阳光无端令她漫上一阵眩晕感,脑中像有尖锐的杂音悠长闪过,她便难捱的以手扶额,身形踉跄。

像片被风落吹的叶子,飘零间被人捧在掌心,抱在怀中。

偏冷的木质沉香自那人衣襟处传来,菩然从他怀中抬起头,待看清青年漂亮的眉眼后,蔫巴巴的喊了声:

“五师兄。”

懒惰不着痕迹的拧眉,将她又往怀中揽了揽,语气也比平日快了不少:“怎么了,可是色欲做什么让你难过了?”

大有一副“你说是,我就进去给你报仇”的冲动架势。

哪料她嘴巴一撇,脑袋抵在青年的胸膛,人更丧了。

“饿了。”

“没吃早饭,头晕。”

懒惰:“……”

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待她,只能将人拦腰横抱在怀中,脚步一调转,漆黑绣纹的衣摆,犹如振翅的蝴蝶翩迭起舞。

去往的方向正是管她吃个饱的厨房。

懒惰断定她是真的不开心了,现在脑袋像只鸵鸟埋在自己的胸口,那是动也不动。

一点没有素日小霸王的模样。

许久,才听她闷闷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出门了?”

好稀奇,这个点不是该躺在屋里摆烂吗?

懒惰“啊”了一声,脸上出现厌烦的神色,怏怏不乐:“早上收到密函,银尘那边出了事,我赶来是想同色欲说一声,准备先回去处理一下。”

二人皆来自银尘,私下里势力错节盘根,合作不少,这一次看来是双方利益都受到了损害,这才逼得懒惰亲自出面。

这算什么?

把人引走逐个击破吗?

懒惰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襟被人猛的抓紧,他垂眸瞥向怀中情绪不对的少女,便低下头用唇贴了贴她的发顶,示意她不要难过。

“一定要去吗?”

“嗯。”

“但是我昨晚梦见你出事,今早来找二师兄卜卦,卦象也显示你并不安全。”

她的声音更低了:“真的要去吗?”

懒惰的眼中闪过讶异,随后是了然,他好像在笑,从那紧贴的胸膛处能感受到细微的颤动。

“我们这些人从出生时就没有被给予过任何价值。”

这条命本就不值钱。

“如今还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出事不过是早晚的事。”

“何必惊慌,何谈遗憾。”

左右不过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一捧骨灰落泥土罢了。

“可是我送了你长命锁还有平安结。”

菩然掀起眼帘看他,认真求问:

“如果我想要你活着,那你愿意活下去吗?”

生死是个人的事,但他们这种淡漠的态度无可避免的让人心底升起一股悲凉。

我们将每一条生命都赋予独一无二的特性,正因如此,才不忍心看它凋零。

其实懒惰对这种问题的答案一直都是同样的态度,生死不论。

但人有时候就会因为一瞬间的动容而改变主意。

剑上的挂件,是他主动向师妹索要的,可以说平安和百岁是他主动求来的。

既然求来,又哪里有糟蹋的道理。

“好。”

他的语气几分郑重。

“凡事保命为上。”

你不准我死,那我就不会去死。

懒惰将她送到厨房,又抬手无声亲昵的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这才重新折回去找色欲。

一路上消息被他散开,剩余的哥几个全知道小师妹不开心,把自己关在厨房暴饮暴食呢。

这手底的事一撂,笔不拿了,草药不择了,算盘不拨了,一同朝厨房赶来。

傲慢、嫉妒、贪婪,三人一道停在门前,气氛微妙的凝滞片刻。

单个人的主场还好发挥,但三个大男人一块围个小姑娘转,只怕安慰还不顾上,全唇枪舌剑恨不得先把对方激走了。

“哎。”

嫉妒一叹,头疼的上前敲门。

“是我,嫉妒。”

“进来啊。”

门一推便开,师妹正摸着圆滚滚的肚皮露出餍足的表情,哪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

一时三人面面相觑,情报有误?

她坐那招招手。

“来,坐下我给你们算上一卦,最近新学的本领,让我练练手。”

三人:“……”

自家师妹,有什么要求全应着呗。

铜钱是现掏的,龟壳是昨晚炖的龟汤剩下的,手法是敷衍的,表情是会装的,气氛是沉默的,她搞得像一本正经的。

三人:“……”

靠谱吗你。

贪婪随意一问:“结果如何?”

菩然一副高深模样:“六师兄,你不妙啊,血钻会碎人会重伤。”

贪婪:“……”

嘴里能不能说点好的呢?

嫉妒皮笑肉不笑:“那我呢?”

“四师兄,你不妙啊,眼睛怕是会不保呢。”

嫉妒:“……”

师妹,好恶毒的占卜。

傲慢识趣的先一步开口:“你不必说,我知晓我也不妙。”

菩然庄严肃穆,老气横秋的点头:“是的,你很不妙。”

傲慢:“……”

见几人只是将此当做玩笑,并不放在心上,菩然郁闷的咬了咬腮帮软肉。

这话要冠上宗政家出口才有可信度,但又哪能引得人怀疑色欲。

她收起铜钱,眉眼低垂,像是地宫里摆置的森严佛像,无端的撼人心神。

“我自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今日之言只是希望你们能放在心上。”

“我已入局,自身难保,未来怕是难以再与你们一道同行,只能依靠你们自己多加提防……”

她的话被人骤然打断,嫉妒墨眉紧锁,眼中满是不赞同:

“你说什么我们便信什么,又何必再说难以同行这些话。”

只是光听着,就几乎要难过的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