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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从地宫出来,又恢复成一名普通家丁模样。

他提着灯敲响林老爷的房门。

“进来吧。”

门被轻手轻脚推开,暗卫恭敬禀报:“老爷,锁链已经收紧了。”

“嗯。”

林老爷正在珠宝盒里选取首饰,左手拿着点翠海棠花纹头花,右手举着百合嵌宝石蝴蝶金钗,二者细细比对,想着一会儿给夫人送去哪样好。

“我的贵客没被吵着吧?”

“没有,魏大人交代,吵些也无妨,只是别让他咽了气。”

原来林老爷嘴里说的贵客并不是嫉妒,而是这位从未在众人眼前出现过的魏大人。

“对了,季景深在此处的消息你可传出去呢?”

“传了,只是……”

暗卫犹疑:“一路追杀的人都未伤得了他分毫,这次那一位真能杀得了他吗?这季景深本领可不低。”

暖色的烛光像是天边坠落的流霞,映照在林老爷半边的侧脸,慈祥又亲和。

“季景深这个人啊,有心魔。”

他将点翠海棠花纹头花往盒中一放,细细欣赏着金钗的精致做工。

“在心魔之下,哪怕他再强,也会心甘情愿放弃抵抗,任由对方把匕首刺进他的身体。”

林老爷一挥手。

“好了,你去把南熙唤来,我有事问他。”

“是。”

夜色如雾霭沉沉,明月也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气温骤降,花草被打蔫头,水面结起一层薄冰。

林南熙步履匆匆,衣摆沾了外边的寒露,进屋时眼睫挂着潮汽,让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粘成了一团。

少年白净清隽,眉目低垂:“父亲。”

威压扑面而来,坐着的林老爷面庞冷硬,眼底阴森晦暗:“晚饭间,姓菩的小丫头溜去你们那儿了?”

林南熙和蓓蓓用膳时,房门关闭,下人是退到门外守着,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菩然来了,所以即刻禀告给了林老爷。

这会儿被追问,少年像是套上锁链的小兽,乖巧温顺,带着对父亲的惧怕和敬意,低眉敛目道:“是。”

“她可有可疑之处?”

“没有,来后蓓蓓缠她闹了会儿,随后我送睡着的蓓蓓回房,菩姑娘也就走了。”

抚摸金钗的手指慢慢停下,林老爷冷笑:“熙儿,莫要同为父说谎,不然你重视的东西一样也守不住。”

少年的头颅为表顺从的又低了几许,他压着心中翻滚的恨意强逼自己冷静,袖袍下的掌心早被指甲掐破,吐出的字音如玉珠落盘,清润悦耳:“孩儿不敢。”

“饮食还要继续注意。”

“孩儿晓得。”

“这些日子看住蓓蓓,少让她跟外人接触。”

“是。”

“好,无事了,你退下吧。”

林老爷慈爱一笑:“我要去瞧你的娘亲了,要不要一起?”

少年温声:“孩儿准备歇息了,父亲去吧。”

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母亲的眼睛不正是你弄瞎的么?

林南熙转身离开,如同人皮面具剥落般,清雅斯文被阴戾暴虐取代,眼中的杀意再也藏不住,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时时刻刻想将自己的父亲撕成碎块。

妹妹是密宗的傀儡,他是密疆的容器。

而这一切,都是他们从小敬重的父亲一手造成的。

他孤身站在黑夜中,凄凉苦涩掺半。

“怎的连点月光也不愿分给我。”

自嘲抱怨,几分潦倒。

眼中的天幕没有烁星,本就黯淡的月亮躲在云层后也不露面。

心中万般复杂的情绪高涨到临界点,差点就要不管不顾的爆发,又被少年郎咬紧口腔内的软肉,用疼痛一点点拉回神智。

口中蔓延开血腥的铁锈味,他近乎自虐的强逼自己高高仰头,试图把即将掉落的泪珠逼回眼眶。

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胸膛也微微前挺绷紧,紧贴着衣衫布料,心口处那股硬邦邦的触感更明显了。

指尖摸索向怀中发硬的地方探去,掏出一支样式简单的木簪,令他恍惚片刻后眼中的水光倏地一颤。

那些倒灌回眼眶却无法倒灌回体内的泪珠,顺着少年秀美的下颌颗颗滴落。

其实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能够帮上自己,只是在他濒临崩溃时,第一次有人主动向他递出可以寻求救援的橄榄枝,给了他一个可以开口求救的机会。

这份情意化做最好的安慰良剂,符合他急切寻找的发泄口,十五岁从未经过磨炼的少年双手握紧木簪,身影萧条的蹲下身,任由眼泪串成银线接连落下。

而他们的母亲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双手认真摸着金钗的纹路,尽管瞧不见,还是满心欢喜的扬起笑靥:“夫君费心了,很漂亮,我很喜欢。”

林老爷柔情蜜意的揽着她,故作委屈:“我可是为夫人挑了好久,夫人这会儿拿了东西该怎么感谢我?”

妇人面容含羞:“不正经,这府里还有贵客呢。”

“说来,蓓蓓很喜欢菩姑娘。”

她掩唇笑:“这姑娘年龄正好与熙儿相仿,我看啊,不如就拉个婚事,这样兄妹俩都开心。”

母亲是爱他们的,为儿子取名为南熙,意为【东南之秀,熙风惠日】,希望儿子可以成长为出色的才子,一展凌云志。

为女儿取名蓓蓓,蓓是蓓蕾的意思,女儿就像未盛开的花骨朵,这样便好,不必盛开再迎来凋谢,因为父亲母亲和哥哥会一辈子爱护她,她只需无忧无虑的活下去便好。

林母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孩子,连名字里也充满美好的祝愿,却不知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孩子们正饱受严苛苦难。

这个日日夜夜哄她开心的丈夫,她最信任依赖的丈夫,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好,都听夫人的,我也有这个想法,你听我今日念叨多少遍了,季兄就快把鞋底子拍我脸上了。”

他低头亲吻妇人的脸颊:“明日我再接再厉,你说咱家要啥有啥,还怕搞不来一个小姑娘么。”

妇人嗔怨:“可别逼迫人家,这事讲究两情相悦。”

“好好好,那夫人,咱们可能歇息呢?”

床幔落下,鸳鸯交颈。

……

破晓的晨光穿过朦胧白雾,天亮了。

嫉妒起得早,背着药篓来到菩然房前,敲了几声,也不管人醒没醒,反正就是尽职尽责的交代了句:“我要出去为林夫人寻草药了。”

“哦,那你注意安全。”

屋里不真切的传来菩然困倦的鼻音,尽管看不见,嫉妒也能想像到少女那副杏眼桃腮含着懒意的面容。

他失笑,这丫头越活越像懒惰了。

身背药篓的男人便如竹林间沙沙而过的清风,吹散这薄雾,迎着流霞般的曦光走远。

屋里的菩然根本没睡着,她顶着黑眼圈翻来覆去最终还是一下弹起。

不行,果然还是好在意昨夜的锁链声,就连刚刚出门的嫉妒也让她心乱起来。

她面色严肃盘坐成一团,认认真真念个清心咒,然后忍着困劲爬起来穿戴衣物。

不能偷懒,她要去探索新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