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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元基目之所及之处,百姓都诚惶诚恐地垂下了头。

“呵呵。”

既然找不出丢铜板之人,那就别怪他了!

侯元基厉声道:“来人!将那些东西都给本官抄了!”

搀扶着侯元基的解差接收到他的暗示,便撸起袖子,向百姓的方向横冲直撞。

他意有所指喝道:“该滚远点的滚远点,撞伤谁了老子可不负责!”

所有解差交换个彼此知晓的眼神,舔着牙齿,似饿狼般兴奋地向人群逼近。

不就是借抢东西之名,行揍人之实嘛?

他们可是擅长得很!

一解差猛地向最近的玄七推去:“你们可不是百姓,再不滚远点儿,老子可不会手下留情!”

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就僵在原处了。

因为,他根本推不动玄七。

解差不甘,用尽吃奶的劲儿再推。

可连着几次,也没能撼动玄七分毫。

“没用的东西!”

玄七垂眸俯视解差,眼角眉梢都溢满鄙夷之色。

他声如洪钟:“众卫听令,誓死护卫乡亲。”

“是!”

威武勇猛的亲卫眼神肃杀,蓄势待发。

哪怕手脚受到束缚,他们仍以身为盾,坚定不移地守护身后的百姓。

侯元基万万没想到谢璟辞的人,还真敢动手。

“打!我倒要看看这群叛君之徒,还敢嚣张到什么程度!”

解差早就想痛打落水狗了。

一令下,他们手脚并用,招招直奔亲卫的命门而去。

骁勇善战的亲卫此时受木枷和脚链的拖累,行动十分不便。

以至于双方竟然打成了平手。

但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陆晚音见一个解差向玄七的后脑勺挥拳,大声喊道:“玄七,转身,抬起木枷!”

出于信任,刚踹翻一人的玄七立刻照做。

他都还没站稳,木枷就挡住了那沉重的一击。

而偷袭的解差却被木枷反震回来的力,疼得嗷嗷直叫。

“谢夫人!”

这一提醒,打开了亲卫的思路。

接下来的对打中,他们不管出击还是防守,都把木枷利用到极致。

愣是把解差逼得拔出了刀。

如此,玄七等人故意刺激解差。

等解差挥刀相向之时,他们就将木枷伸到刀刃之下,借力砍断木枷。

随着越来越多木枷被砍断,亲卫皆若蛟龙出海,所向披靡。

又几个回合,所有解差都被摁倒在地。

玄七手执长刀,架在侯元基脖子前。

“该结束了吧?”

长刀森寒若冰,反射的凛凛光芒,彰显着它削铁如泥的锋锐。

侯元基两股战战,却不甘跟一个亲卫示弱。

他顽强地对谢璟辞喊:“谢璟辞,你的人要杀朝廷命官,你还管不管?”

“一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狗官,杀了就杀了吧。”

囚车里,谢璟辞正低头看百姓塞进来的东西。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奶奶,你后边还有一个。”

老夫人向后看去,果然看见个钱袋子。

她一边转身捡起,一边叹道:“真是灯下黑,就在我身边呢,我竟一点都没察觉。”

侯元基看到,老夫人将钱袋子放到左手边。

估摸推算,那里堆放着不下二十个大小相似的钱袋子。

侯元基瞪圆了眼:“刚才他们打架,你们在捡钱?”

“有问题?”

谢璟辞的语气太过正常。

却不知,侯元基心里如同被惊天巨雷劈了似的。

如此满不在乎的态度,不仅仅是因为他笃定,他的亲卫能打赢。

更是因为,他完全不畏惧反抗锦衣卫。

甚至,更不在乎是否违逆皇帝的旨意!

“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侯元基哪儿还敢再和谢璟辞硬碰硬?

他面色苍白,连声道:“我投降我投降!你快让你的人放了我!”

谢璟辞看向陆晚音:“夫人意下如何?”

陆晚音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顺杆子往上爬:“可以放了你,但我很不喜欢带着枷锁上路。”

“卸!卸!卸!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侯元基不怕对方提要求,就怕对方不提要求。

至于收百姓粮食和盘缠,他就更不可能管了。

陆晚音的枷锁被亲卫卸下。

她扭动着手腕:“可以放人了。”

“是。”

玄七的剑一移开,侯元基就跟被鬼追了似的,屁滚尿流跑开。

其他亲卫也松开了解差。

被保护得毫发未损的百姓,看到他们一齐落荒而逃的场面,顿时为谢璟辞等人抚掌称赞。

没了不和谐的人,谢璟辞坚决要将盘缠都还给百姓。

百姓自然是不肯的。

于是,陆晚音一只眼欣赏提前上演的新年特别节目——塞红包。

另一只眼,则是望着远方跛着脚跑路的侯元基。

嘴里还有节奏地念着“一米六一米七,一米六一米七”。

送别依依不舍的百姓,一行人还需要赶路。

三十斤的木枷被卸掉了,可手脚上总共四十斤重的铁链,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卸的。

这对于遍体鳞伤的谢家众人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谢德睿的双腿跟棉花做的一样,完全使不上劲儿来。

他咬牙用尽全力也迈不开步伐:“官爷,走不动了!我真走不动了!求您停一下让我缓缓吧!”

柳氏气喘吁吁,眼冒金星,哭着哀求:“一刻钟好不好?我都要被晒成肉干了,您就让我们休息一刻钟吧。”

其他人也是怨声载道。

一个个的,四肢都跟随时能分崩离析似的。

江氏眼前忽明忽暗的,走到哪儿都不清楚。

她想要说话,嘴唇却干得张都张不开。

伸出舌头舔了舔,可嘴里也没有水分,喉咙更是火辣辣地疼。

让我休息下吧!

饶是在这么渴的时候,她最想的还是停下来休息。

但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眼前忽然晃了下,江氏就晕倒了。

谢远泰抬了抬脚。

却没能抬起来,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倒是谢德曜三兄弟,想借此将事情闹大,企图能换得歇息的机会。

同样负伤的解差,被吵得心烦气躁。

他们对付不了谢家的亲卫,还能对付不了这群弱鸡?

不堪其扰的解差,将攒了一肚子的气都往谢德曜三人身上撒。

“干你奶奶的!老子都没喊累,你个罪犯也配喊累?要不是你们这等玩意儿,老子现在还在京城里吃香的喝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