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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勇已经帮张夏至跑了差不多一周的大蒜生意。

而王三利这些天下来,靠着打泥鳅已经赚到了三十多块钱,堪比城里工人的月薪,要知道他每天就工作一晚上,才干了八九天而已。

有人估计王三利这个月最后赚的钱能有一百块!

季东门沉着脸在宿舍等了王三利两天,结果王三利看到村小就绕道走,显然是不好意思见他。

王三利的娘说了,只要他攒够一百块就去山区脚下的姑妈家,让姑妈给介绍一个大姑娘。

再干两个月,又能攒下三间瓦房,到时候靠着家里的地和打泥鳅的外快,一家人都能活的很滋润。

至于季东门这边,每个月也就打发自己的七八块钱,到底不是个长久路子。

季东门是副市长儿子,他可以悠哉悠哉的过日子,但王三利不是,他还有老爹和老娘要养活。

再说,村里人都知道季东门和沈茹清过了今年肯定会离开,就和张老师一样。

等了两天都不见王三利过来找自己,季东门便知道自己的这个兄弟是彻底改了路子。

也罢,反正王三利再过几年就三十了,想稳住性子赚钱也无可厚非。

其实季东门也想过带着王三利和郑家勇赚点钱的。

可他的路子来钱都是靠关系拿干股,连自己拿得不是那么心安理得,所以当初给他们分钱的时候,这两人死活都不要。

沈茹清和李莉住在一起,过的很不愉快。

李莉觉得季东门和沈茹清不会做人,她好歹帮他们代了这么久的课,而且还是一个人代三个人的课,累的厉害。

人家张老师回来还给她带了两罐麦乳精和一瓶百雀羚,可这两人非但没说一句客气话,还对她住进女教师宿舍满肚子意见。

李莉如今已经正式转正,校长还是她舅舅,所以她才懒得看沈茹清的脸色。

该关灯的时候直接拉灯绳,让想继续复习的沈茹清欲哭无泪。

李莉觉得沈茹清不如张夏至爽快,既然把心思放在了高考上,对教书的事一点都不上心,还不如学张夏至一样直接辞职去县里备考。

他们回来了两天,沈茹清和季东门都没备过课,上课也是糊弄了事,这让决心当一辈子老师的李莉极为不满。

本来心里就藏着事的沈茹清,被李莉夹枪带棒的刺激了几句,直接跑到隔壁抱着季东门哭了很久。

换做是张夏至这么对沈茹清,季东门早就杀上门去了,可面对李莉他却不好出面。

毕竟他是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传出去丢人(面对张夏至的时候却没有这个自觉)。

到了第四天郑家勇回村,在村口和季东门见了一面。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总之让季东门的脸色相当的难看。

郑家勇讪讪的去了村长家,张夏至让他又带来了十套打泥鳅的装备,让村长出面租给村里的人。

村民们早听说庸市的泥鳅已经卖到了外地,相当的抢手。

十套设备几分钟内就被一抢而空。

二十套设备租出去,整个吴村的人打心里更偏向了张夏至一些。

还有些往日捧过季东门臭脚的人家,越发看着季东门和沈茹清就觉得心里不得劲,总想着这两人离得自家远远的,免得自己尴尬。

一样米养百样人,有着心思刻薄的人便开始在私下里传季东门和沈茹清的闲话。

闲话的内容也与之前的调子完全相反。

之前村里人都传,当年季东门家里出了事,是张夏至这个没眼光的主动和季东门断了关系,等到人家父亲起复之后又后悔才追了过来。

沈茹清和季东门是在患难中相识相爱的。

其实这个传闻与真实情况的匹配度大概有七八成左右。

不过在这几天传的消息里,这件事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季东门当年哄了只有十三岁的张夏至当自己女友,两人十五岁的时候假装分手,季东门这才来到吴村下放,却因为饿肚子背叛与张夏至的感情,选择了沈茹清。

到了张夏至十八岁考大学的时候,季东门守着沈茹清不肯回城,这才被张夏至发现了端倪,竟然放着大学不去考追到这边来。

可惜却受到了季东门的无情对待和百般羞辱。

在现在的故事里,季东门成了陈世美,沈茹清就是妥妥的小三。

最好的证明,正是季东门和沈茹清预考成绩只是涉险过关,而张夏至是全县第三。

有些人还在私下传,要不是为了季东门,张夏至怕是大学都快毕业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张夏至给吴村人带来了财路。

反观季东门在这里好些年,只顾着帮沈茹清赚钱,根本没想过带吴村的致富。

普通人的爱恨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和莫名其妙。

谣言越传越离谱,沈茹清在上课的时候甚至被下头的学生顶嘴嘲笑,季东门被气得七窍生烟。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知道,吴村的人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不是因为张夏至给大家带来了财路,而仅仅是因为吴村的很多人之前都逢迎过自己。

季东门和沈茹清办理了停薪留职,他们离开吴村的那天,吴村格外的安静。

人们出行都刻意避开了村口的方向。

只有郑家勇提着一篮子鸡蛋跑过来送行,可季东门却当着郑家勇的面将那些鸡蛋一个一个的扔进了沟渠里。

这个场景让本来手里也提了些东西的王三利,一直躲在树林里不敢冒头。

王三利有些不安,因为最近那些谣言的传播,自己老娘在其中可是出了大力。

季东门和沈茹清在慈县西边的一处民房安顿下来。

两人各租住了一间房,在同一个院子,过起了小城隐居似的生活。

这其实是季东门的一种美妙的错觉,沈茹清根本没有心思想什么小城故事、你侬我侬......。

自从来到县城后,她脑子一直在想的只有一件事。

消弭张夏至带给自己的威胁!

很多次沈茹清都会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复习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在她的脑子里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反复劝说着她去做一件疯狂的事情。

她和季东门的未来全系在这次高考上。

沈茹清绝对不容许有人来破坏自己和季东门的前程!

哪怕只是误会......。

不,绝对不是误会!

想到那张没有烧完的纸片,沈茹清死死的捏紧了手心。

借口出门买菜的沈茹清来到慈县南边的一处民房外,她偷偷看着眼前相当普通的院子,心里却有些发毛。

谁能料到住在这个院子里的老爷子,竟然会是当年手上有过血的刽子手。

到了九十年代,这家人的孙女婿脑子一时发热,把自己老婆爷爷私藏的手枪上交给公安局,这才查出马老头竟然是当年假死脱身的土匪头子。

当年带头袭击过工作队的狠人。

沈茹清趁着周边没人,将一封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粘成的字条塞到对方的门缝里。

随后又急匆匆的赶到张夏至住的地方,将报纸剪剩下的部分扔进附近的垃圾池,还故意把一些剪下的报纸纸片扔得到处都是。

做完这一切,沈茹清咬着牙看了张夏至院子一眼。

“别怪我,是你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