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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明一直没有搞清一件事。

他随身携带的城市到底是后世哪一座城市。

本来他以为是后世自己生活的那座三线城市。

可最近他顺着城市的主干道一直向东,却在城市里弥漫的淡淡迷雾后看到了一大片百层以上的摩天大厦和宏伟的十二道立交桥。

很明显这里并不是他想象的家乡。

而城市里所有关于这个城市的名字内容似乎都被刻意抹去。

后世的城市几乎都有个特点——建一条能满含城市历史的仿古街。

在这条仿古怀旧街道上,张清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道具——一副很有年代感的馄饨摊子,用老人家的话来说是馄饨挑子。

一头是放馄饨皮、肉馅、碗筷的柜子,另一头是烧开的沸水锅,挑子中间是案板。

张清明找到这副馄饨挑子的时候,馄饨挑子周边还有两三张八仙桌和十几条老式横凳。

锅里的水是开的,案板上已经包好了上百个肉馅大馄饨。

挑子的另一头还有三碗热气腾腾、刚出锅的馄饨。

张清明看着三碗馄饨的分量,猜测客人大概是一家人。

馄饨是一碗大的和两碗小的。

仿佛是老板生意正好的时候,这座城市就抛下了所有生灵带着一切非生命体穿越而来。

张清明的晚饭就是那一大碗馄饨。

味道相当不错,是能吃出手艺的美食,难怪馄饨桃子后面的墙上敢写卖四十八块一大份。

八十年代这边天刚刚擦黑,张清明就来到电线厂后面的无人小街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挪了出来。

他此刻正在给馄饨挑子缠上几个微小的灯泡和移动电源,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街口出现了一道闻香而来的倩影。

八十年代的小县城,大部分建筑是民居。

一眼看去,几乎都是低矮的瓦房。

走在无人的街巷里,有着低矮的瓦房对比,昏黑的天空似乎触手可及。

孟轻尘小心的绕开几处街砖下陷的地方,还有几个不知具体内容的“水坑”,她此刻心眼里全是冒着热气的挑子和馄饨的香味。

浑然不知身后已经来了“客人”,张清明正开心的给馄饨挑子的柜子安装小型音箱。

上辈子张清明是个孤家寡人,所以他很珍惜如今有家人的感觉。

虽然张家父母的性格不太完美,几个妹妹也有这样或者那样麻烦,但他却对这几个家人都很珍爱。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再加上拥有这么大一个外挂,其实张清明已经憋了好几天。

他迫不及待的想利用自己的外挂给赵金栋一个好看。

正是晚上六七点周围人家做饭的时候,不知谁家的柴火烟味顺着瓦缝蔓延了出来,流淌在寂静的后街里。

远处楼房人家放在过道里的烧水壶沸腾着在吹着汽笛。

下班晚了的人在楼道里遇到出门倒垃圾的邻居,互相大声的招呼客气的声音传得老远。

八十年代特有的生活气息让张清明无比的放松和享受。

想到自己今晚给赵金栋安排的好戏,他忍不住哼唱起歌来。

街角那盏昏暗的小灯泡在初起的夜风里无力摇摆,加上眼前煤油灯里在晃动的微弱火苗,让围绕着馄饨挑子的无边夜色愈发凝固了起来。

张清明下意识哼唱了一句。

“借一盏午夜街头~~昏黄灯光~,”

“照亮那坎坷路上人影一双~。”

他的嗓音沙哑里带着一丝磁性,并没有如他表面年纪一样的激情起伏,更多的是人到中年才有的那种平静和深沉。

歌淡如水,情绪却内敛到用心听才能察觉。

孟轻尘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俏皮,捂着嘴停下了脚步。

怪不得这个人会把摊子摆在没人的后街深处,原来是这种环境更适合他自娱自乐。

“借一寸三九天里~冽冽暖阳~,”

古城小镇,后街瓦巷。

孤灯如豆,炉暖锅香。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调子,深沉低缓的男声,让这僻静街巷里的夜色在年轻女子的眼中淌成了水。

“融这茫茫人间~刺骨凉~。”

~~~

“被这风吹散的人~说他爱的不深~,”

“被这雨淋湿的人~说他不会冷~。”

孟轻尘眯着眼轻轻的在张清明身后的八仙桌边坐下来,一时也顾不得去看张清明手边那两碗热气腾腾、格外诱人的馄饨。

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自娱自乐。

歌词虽然深沉,但她听出眼前这个男子此刻的心情十分愉悦。

人生一世几十年,谁又能有几次如这个人现在这般快乐的时候?

她不忍打断、更享受这种独自欢喜的气氛。

张清明安装完小音响,挑挑眉头,歌声微微高涨。

“无边夜色~到底还要蒙住多少人~?”

“它写进眼里~,他不敢承认~。”

“借一抹临别黄昏~悠悠斜阳~,”

“为这漫漫余生~添一道光~咳咳咳咳咳咳。”

唱得正起劲的张清明一转头,却看到了黑夜里一双湖水般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看着张清明尴尬的咳嗽,孟轻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一丝笑容也没忍住从嘴角露出来。

张清明呆了一下。

恍若看见到夜色中抹开了一轮明月。

“同志,咱们又见面了。可以点一碗馄饨么?”

张清明立即狡猾的找到了转移尴尬的借口。

“这个时候了你还没吃晚饭?”

“莫不是喜欢上了低血糖的感觉?”

孟轻尘虽然平日对接近他的男性都带着三分审视,但今晚例外,因为对方就是卖对症药给她的人。

大约是有理由和立场来责备她的。

若是因为自己不遵守打针吃饭的作息而出了事,旁人怕是会怀疑到他供的药对不对头上。

“抱歉,”孟轻尘的道歉很诚恳,“不会这样了。”

张清明不敢让她瞧见自己在挑子里做的那些手脚,随手端起一碗仍旧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到她的面前。

这当然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后世四十八块一碗的馄饨,用料自然很足。

孟轻尘拿起勺子舀起其中一个圆鼓鼓的馄饨,惊喜的发现这馄饨的大小都赶上北方的小饺子了。

她急忙从画袋里取出打针的工具,借着八仙桌和夜色的掩护撩起腹部的衣服。

胰岛素向来是打在肚脐眼周围的。

张清明只觉得眼前一晃,夜色中一缕白皙一闪而过。

他礼貌的转身去收拾残局,避开了男女之间的尴尬。

一缕月光破开浮云,洒在寂静的后街上。

周围房顶上的黑瓦在月色中泛起一阵清光,难怪这黑瓦又称为青瓦。

整个世界变得梦幻了起来。

“嗯,味道好好!”

孟轻尘自言自语的声音先糯软而后清亮,非常抓人的耳朵。

一滴水珠从某户人家低矮的瓦檐上滴落下来,落入街角的水坑内。

波纹在月色下漾开,水中的月朦胧了起来。

张清明忽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自己这么大个的馄饨,该卖多少钱一碗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