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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激愤参奏,皇帝魂游天外,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好在杨忆感觉敏锐,众多视线的注视让他瞬间回过神来,一副刚聆听完重臣奏言模样地点点头:“叶盛的事情,朕已经听说了,听说数位高门子弟因为人口买卖的问题,被叶刑案抓进了提刑司大牢,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与其各位大人在这里弹劾得眼红脖子粗,不如就让叶刑案在朝堂上把案子断清楚吧,朕与众卿家亲自旁听,想来不会有失公允,诸位以为如何?”

叶繁当先拜道:“臣觉得陛下此言,非常在理。”

叶子明,姚惜今,于波等几人随即附议。

随着几个朝堂重臣先后点头,最终各有心思的群臣只能暂且接受此议,其实哪怕没有几位重臣带头,皇帝说完当朝论案,其实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出言反对反而有点自认心虚。

事实证明,皇帝的问话只是意思意思,人早已经就位,不多时,叶盛,杨顺并几位身着囚服的高门子弟,还有五名作为受害者代表的西域女子就已经听宣入殿。

叶盛和杨顺信步来到大殿朝堂之上,单膝跪拜,躬身揖礼:“提刑司刑案叶盛,参见陛下。”

“临安参见陛下。”

与此同时,几位阶下之囚先后跪地,磕头喊冤。

就要跟着跪拜行礼的西域女子听着一阵嘈杂,神色惶恐,不安地相视起来,带头的叶黎安抚了两下,率领其余人跪拜躬身,参见皇帝。

内廷大监王忠朝那群还不断磕头喊冤的子弟们高声喝道:“朝堂之上,不得喧哗!”

兵部尚书宋东民,户部右侍郎严复行,吏部郎中裴元川不约而同给磕头喊冤的家中子弟投去肃静的眼神,收到示意的几人纷纷安分下来,神色依旧仓惶,如何也没想到,这事居然会直接闹到金銮殿来。

场面安静下来,杨忆看向叶盛和杨顺,随手一抬:“免礼,起来吧。”

旋即目光后移,也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位西域女子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陛下。”

杨忆带着好奇意味开口:“叶刑案,听说你为了件人口买卖的案子大动干戈,此案具体情形为何,说来与朕和诸位爱卿听听吧,看看这是非黑白,到底该如何分说。”

“臣遵旨。”叶盛作揖应话:“回禀陛下,长兄曾经说过,对贪婪之辈而言,只要有十倍的利润,他们就敢铤而走险,践踏一切法律,而当他们为恶却不触犯任何律例时,自然会更加的疯狂和肆无忌惮。”

朝堂上,叶盛面对龙椅上的杨忆,娓娓道来。

掳掠西域女子的利润远远不止十倍,当知道这样的商机后,定光侯世子李显达心动了,借着武安公主娘家大表兄的名头,这位世子爷在京城很吃得开。

没落的文国公府的世子;爱好美人,人傻钱多的兵部尚书家次子;贪财的严家二老爷;眼红世子兄长把持家族两大工坊,自己却只能打个下手,心有不甘的宁远侯次子,这几人凑在一起,加上早已风光不再的萧家兄弟作为执行人,开始了买卖西域美人的大生意。

叶盛不屑嗤笑:“曾经的西羌商人尚且是买,他们几个更无耻,连这个成本都不愿意出,直接与响马匪类勾结,在西域诸国大肆劫掠女子,经过惨无人道的调教驯服,再卖到京城或江南,获利无数。”

说到这里,他目光看向叶黎。

会意的叶黎上前,福礼后开口:“启禀陛下,她们几人,都是西域寻常女子,只是日常普通地一次出门,不曾想,一朝陷入地狱,如遭恶鬼……”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被诱拐劫掠的西域女子自然成了人贩子的奴隶,既然是奴隶,总是需要驯服的,这在之后的交易中才会更加的顺利,虽然也有客户喜欢野性难驯的调调,但调教乖顺的货色总是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所以被掳掠而来的西域美人从羊入虎口就遭受非人的虐待,甚至连穿衣服的资格都没有。

除了叶黎,其他几名西域女子并不懂官话,不明白叶黎在说些什么,然而看她说得泪流满面,忽然悲从中来,知晓了她在陈诉她们经历的磨难,忍不住悲泣出声,掩面泪流。

叶黎有些说不下去了,杨顺见状上前续道:“陛下,那夜是臣最先进入船舱的,几十个西域女子光溜溜宛如精美瓷器堆放货仓,但关键是,她们是人啊!”

朝中自诩饱读圣贤书的文官们,跟几家豪门权贵没有往来的早已满腔愤怒不屑,裴元川等想要捞人的几位官员神色复杂,这事做得确实猪狗不如,但好歹是自家侄儿,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了?

杨忆皱起眉头,目光隐含威严望向跪在堂下的几位身穿囚服,瑟瑟发抖的富贵子弟们,淡淡问道:“叶刑案所言当真?”

户部右侍郎严复行出列开口:“回禀陛下,叶刑案所言过于夸张了些,家中二叔不过是与定光侯世子吃了顿酒,投了些银子做买卖,甚至连做什么买卖都没问清楚,就直接被叶刑案捉拿入狱。”

“对!”严家二房老爷严集立目光一亮,霎时哭嚎:“草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做这种生意啊,求陛下明鉴啊!”

在他之后,文国公世子‘盛时’,兵部尚书之子‘宋毅’,宁远侯嫡次子‘裴世季’大喊冤屈,声称只是赴定光侯世子李显达的生意之请,凑了些银子而已,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生意。

叶繁听得嗤笑一声:“不知情?你们家中人上公主府求情,一个个都说不过是买卖了几个西域人,他们都知道,你们作为当事人竟然还不如外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生意?”

曾经的平南侯府庶长子萧景宏哈哈两声,事到如今,反倒是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狂横:“便是事实又如何?京中暗地里从事人口买卖的人家不知凡几,高丽人,东瀛人,甚至是海外色目人,靖律并无禁止!所以我等又所犯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