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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繁在日常工作之余,参加了一次议政司会议,讨论了关于义务教育的一些细节问题。

四月即将结束的时候,教育改革的政令通传大靖各州县,各地以镇为单位,必须建立一所小学学堂,各地稚童不论男女在七岁时都必须入学,进行为期五年的学习,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阻拦进学之事,违者论罪处置。

各地孩童入学情况也成为了地方官员重要的考核标准。

国学院里,特地划出几栋楼,作为盛京小学的教学之所。

文人聚集之地破天荒涌入一大群稚龄儿童,画风属实清奇,叶晓婷和叶小渔也在其中,手拉着手,唱着在问水时叶繁就教过的儿歌:“小么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没有学问啊无颜见爹娘。”

哪怕盛京天子脚下,寻常百姓家也不是家家都能供孩子上学,很多孩子走进这座文人圣地,都显得非常拘谨,突然传来的歌声朗朗上口,不知不觉有不少人跟着哼唱起来,倒是让紧绷的心弦得到情绪上的释放,欢歌笑语中,似乎上学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义务教育作为朝廷重点项目,在各地开始有序地展开工作,有明理的家长觉得喜从天降,孩子以后的机会更多了;也有人不满家中的劳动力被学堂剥夺,不予配合,然后被里正,学政,县令先后请去喝茶,回家后瑟瑟发抖,将家中适龄的孩子通通打发去上学。

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不清楚,但义务教育前期工作在官府强力要求下展开还算顺利,毕竟民不与官斗,再说又不是抓徭役加赋税的苛政猛虎,免费让你家孩子上学你还不满意了?

这件事算是江忆安受长公主邀请,入京办学衍生出来的发展,原本只是想办一所女学而已,结果直接改变了靖朝的教育体制,不得不说是出乎意料的胜利。

长公主办了场盛大的庆功宴,叶繁和杨漓月都在受邀之列。

叶繁如今对这位长袖善舞的长公主观感算不上坏,加上疫情以来,已很久没见过老朋友江忆安,于是叶繁欣然赴约,杨漓月懒得凑这个热闹,但还是陪着叶繁去了趟长公主府。

让叶繁意想不到的是,宴会席间见了几个半生不熟的朋友,如墨桑,白浅云等京报骨干人员,但竟然没见到江忆安。

一聊之下,得知江书圣自疫情以来,一直闭门谢客,只非常偶尔和几位闺中密友小聚,心中仿佛装着大事,虽然面上故作轻松,但都是知己好友,还是看得出那抹想要被刻意隐藏的愁思。

……

……

“想去见她?”

参加完庆功宴,见马车内的叶繁似有心事,杨漓月淡淡开口。

“谁?”叶繁怔了下,反应过来:“啊,你说江忆安?”

杨漓月哼笑一声:“你敢说这会不是在想她?”

叶繁不否认:“确实是,就觉得墨桑她们口中的江忆安有些奇怪,纯粹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啊。”

杨漓月又一声哼笑:“谁说什么了么?”

叶繁讪讪一笑。

杨漓月道:“说来她也算我的朋友,既然关心,就去见见吧,我和你一起。”

叶繁一笑:“好啊。”

于是,第二日,叶繁写好拜帖,让人先送至书圣小院,待时辰差不多时,和杨漓月一起拜访了朱雀大街附近的江书圣居所。

江忆安热情相迎,准备了丰盛的茶点,许久不见,有许多话题可聊,疫情时被封困在家的无聊日子,如今回想起来,反倒别有滋味,江忆安表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过得那般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便沉浸在书房,写书练字,一字千金的女书圣不缺金银之物,着实过了段极其快活的时光。

又谈了时下热门的小学话题,江忆安言谈间眉开眼笑,对女孩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进学感到非常的振奋。

明明她和叶繁才是老友,倒反而跟杨漓月聊得更加火热,叶繁俨然成为了一个陪衬,不知道是不是交情不够深,叶繁丝毫没看出江书圣那些闺阁好友所说的所谓压抑的愁思,不过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他还是问了一句:“听说你这段时间离群索居,可是有什么事情?”

江忆安一笑:“叶院长成日天工院和将军府两点一线,几乎不应酬,似乎比起离群索居也强不了多少,嗯,也不一样,有公主殿下在,将军府便胜却人间无数是么?”

叶繁被调侃得讪然一笑,摇头不语。

见她状态并无不妥,叶繁请客,三人在商行新开的一品居酒楼共进午餐后才相互道别。

江忆安回到家,院子里正坐着一个人。

一个叶繁和杨漓月若还在,必会感到惊奇的老熟人。

艳阳天下,沐休的京畿统领裴世安坐在院中石椅上。江忆安神色波澜不惊,只淡淡问了句:“你还没走?”

裴世安道:“公主突至,我们还没有聊完。”

江忆安此刻颇有点武安公主往日的清冷气质:“你回去吧,我不会答应嫁给你的。”

裴世安声音微沉:“你不嫁给我,那那天晚上,公主到来之前的欢快,算是怎么回事?”

江忆安坐下一笑:“你们男人,兴致来了,秦楼楚馆玩得好不尽兴,怎么说得像我强迫你似的?好吧,那晚确实是我酒后乱性,不小心勾引了将军,但今日,是你破窗而入,怎么着也怪不到我头上吧?嗯,行,裴将军若实在不满意,我可以给嫖资,不知将军作价几何啊?”

“江忆安!”裴世安压抑着怒火:“惹我生气没什么好下场!”

江忆安把手搁在桌子上,手掌托着下巴,眨巴下眼睛:“将军会杀了我么?”

裴世安完全搞不懂眼前的女人在想着什么,若不是那晚迷乱,床单上落红点点,他真要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天下最不知廉耻的女人。他捏住江忆安下颌,霸道开口:“江忆安,你记住,你是我的!”

将军粗糙的手被女书圣一巴掌拍掉,江忆安面容薄怒,声音冷冽:“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男人把女人当做物品,还分你的我的,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裴将军,门在那边,走好不送。”

裴世安欲言又止,想说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然江忆安走进房内,响亮的关门声传了出来。

征战沙场所向披靡的将军觉得女人真是比敌人还麻烦千百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