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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得可怕。

这种无可奈何的僵持更添了几分恐惧,风吟默念“行云流水”口诀,脚底微微滑动,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她猛地转过身去,看到一个高大模糊的影子,朦胧中衣袍在风雪中翻飞,踏雪而来,散发着骇人的气场、恍若神只。

不是凶兽,好像是一个“人”。

那个影子本在天际悠然迈步,却在眨眼间闪至风吟跟前。他右手拿着一根黑色金属手杖,上面刻着复杂的浮纹,顶端铸有一只神鸟,神鸟嘴里衔着一枚晶莹绚丽的紫色宝石,发出氤氲紫光,照亮了方圆数丈的雪地。

风吟感受到了绝对的恶意和绝对的压迫,她知道跑不掉了。她想逃,迈不动腿;想喊,张不开嘴。

那“人”飘忽一闪而至,站在风吟跟前。风吟发现他十分高大,比南域普通青壮男子还高一个头左右。皮肤雪白得近乎透明,一双精致的耳朵较南域人族耳朵略尖。

他头戴一顶黑色荆冠,一头银发在风雪中飞舞,眉心缀有一滴紫色的水滴形印记。双瞳呈淡紫色,好似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淡紫色雾气。面如刀削,鼻挺如勾,唇薄似叶。

“你你你……是是是谁?”风吟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站站站站住……不不不要……靠靠靠近……”

那“人”恍若听不懂风吟的话一般,更近了一步,与风吟只隔一臂之距。

“你你你……是人是鬼……”风吟感觉自己的腿软了,身体不自主往地上垮了下去。

一只钢铁大手钳住了风吟的脖子,她觉得自己的脚后跟离地了,整个身体都挂在那“人”的左手上,恍若一只被提在手上的鸡,随时可能被扭断脖子。

那“人”左手捏着风吟的下巴,双瞳冒着紫光,把她的脸摆过来摆过去审视。与风吟满脸的恐惧不同,那“人”一脸冷漠,恍若寒冰铸成,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动。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雪玉山?”那高大的黑影里发出低沉冷漠的质问。

似乎感觉到对手的弱小,那人顺手一扔,风吟被甩出数丈开外,整个人栽进雪堆里。若不是地上有厚厚的积雪,她恐怕浑身骨头都碎裂了。

被扔出去那一刻,风吟才意识到此“人”的强大,就那么顺手一下,脑袋差点被扭了下来。和他对抗,自己真的就像醉花阴的鸡一样,毫无还击之力。

打不过就跑!风吟回过神来,从雪堆里爬起来就跑,可惜积雪太厚,加上极度恐惧无法发挥出“行云流水”的最佳状态,她只能连滚带爬。

那“人”见风吟被扔出去那么远,没被摔死还有劲逃,似乎觉得有点意思。他悠然迈步,看似极慢,却在弹指间闪现在风吟身边。

他居高临下,打量风吟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落水狗。风吟双手抓起一把积雪,拼尽所有力气朝那“人”脸上扔过去,雪球却在他眼前顿了一下,好像撞到一层看不见的城墙,碎成一片白花花的雾气。

那“人”一脚踏出,踩在风吟身上,把她整个人都踩进雪地里。风吟感到不是一只脚踩在自己身上,而是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难以估量的重力排山倒海压了下来,连呼吸都困难。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风吟被踩进雪地里,又冷又饿,又痛又惧,又恨又怨……

“该死的老头子!把姑奶奶我扔进这个鬼地方,老娘出去了一定把你的酒缸全部砸了!”

被碾进雪地,那“人”转动一下脚,风吟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被碾成饼了。

那“人”本觉得眼前这个擅闯雪玉山的人族弱得像只“蚂蚁”,动动脚指头就能碾碎的小东西,没想到她被自己踩在脚下这么久还在挣扎,越是见她这种韧劲,越激发了他的暴虐性。

在苏岚,还有人敢在他面前反抗,这是他见过的第一人!

他松开脚。风吟大口呼吸,差一点背过气去!一口气还没喘上来,便感觉腹部一个冰冷坚硬的家伙袭来。

那“人”用手杖捅了捅风吟,像挑一只虫子一样把她拨来拨去。手杖一挥,风吟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向数丈之外。

这一刻,风吟真真切切体会到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感受。现在,她不仅浑身疼痛,还觉得耻辱。自来到这个世界,哪怕沦为战俘也未曾真正的惧怕过,但是此刻她怕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真不知道过去的自己哪来的勇气,整日横冲直撞,招摇过市。殊不知,在绝对的强者和恶意满满的对手下,自己只能像一只落水狗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上一次如此凌虐自己的还是“穷凶极恶”两兄弟,面对此景她想起了最初一路陪伴自己的秋弦,那个在她生命中一闪而过的男人,他总是做出一副张牙舞爪唯我独尊的样子,却总是在危险时悄悄护着自己的人。

想到秋弦,风吟的眼睛噙满水雾,他竟然是自己在凤麟洲这个世界里第一道安全感的来源。

浑身的筋骨都碎了,肿胀的双腿被反复摔打、碾压。伤口破裂,又流出血来,原本血渍满满的衣袍再次被浸湿。极度的低温很快又将血液凝住,伤口裂了又凝住,又裂了又凝住,反反复复,她的腿就像长满肿瘤的老树。风吟感到无助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放弃了。实在没有一丝力气了,面对如此野性强大的对手,自己实在不知如何抗衡。她抹开眼睛里的水雾,吸着鼻子,耳畔惊闻洛亦尘那淡淡痴痴略带祈求的声音。

“好……我放你走。但是……但是……你的心不许离开我!好吗?吟吟……吟吟……我的吟吟!一定等我,好吗?我会尽快寻找机会,再去寻你的。”

“万水千山,海枯石烂,我等你!”想到自己当时的回答,风吟内心苦涩,当时真是天真呐!

“看来,我的承诺如此不堪一击!当时怎么那么自信呢?自信……自信?我的自信哪里去了?不行,我不能认输!绝对不可以!人活一世,生命只有一次,我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风吟咬牙坚持,暗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认输!古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杀不死我的磨难,终会使我更强大!’我要变强!我才不要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