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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普遍理性而言,在没有人为干扰或做手脚的前提下,机器是不会说谎的。

退一万步而言,就算是机器本身的问题,大多也只是偶然性的故障罢了,不具备任何的引导性和指向性。

所以,在现场上千双眼睛的见证下,最终的结果终于还是水落石出了……

在超清摄像头的监控下,洛轩手中的匕首以接近半秒的优势先一步抵在了司存理的左胸之前,并且刺破了皮肤,溅出了些许血迹,只需稍稍进一步,便可贯穿其心脏。

司存理的行动虽快,可终究还是慢了半拍,没能率先制住洛轩。他大概也是预感到了这一点,所以早在调出监控前便已经有了答案,一个人待在角落里黯然神伤。

一旁的左天赐在看到结果的瞬间,顿时如遭雷劈,神色木然,双目无神,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三个鸡蛋了。

少顷,他才缓过神来,五官蜷缩在一块,如丧考妣,哭得比死了都难看,俨然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嘴唇哆嗦着发出一阵呢喃: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输呢……要是让我家老头子知道了……我……”

左天赐的那张胖脸在数秒间换了多个表情:质疑、失落、无助、绝望、恐惧、崩溃……各个微表情之间的变化被其拿捏得淋漓尽致,要是放在演艺界,那绝对是相当炸裂的存在,直接吊打一众流量小生了。

“裁判,裁判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是我一时糊涂,偷了我爸的小金库,顺了三颗紫冥源晶出来,要是被他老人家发现了,绝对会要了半条命的……”

左天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抱住了裁判员的大腿,直接赖在了地上,鼻涕眼泪齐流,恨不得全部抹在对方的裤子上,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起来——”

裁判神色不变,他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在斗灵馆里,赌斗其实并不算少见:不少人为了增加对战的乐趣,会特意在开始前加上了对赌的筹码,充当彩头,由斗灵馆官方作为见证,提供强力保障。

国家在这方面其实并没有明文禁止,毕竟这只是修炼者个人的行为,不会造成太大的社会危害,只需记得按时交税就好。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闹出大乱子,相关部门基本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时甚至还会出面维持秩序……

在这么多年的沉淀下,江大斗灵馆针对“赌斗”之事,已经构建起了一套相对完整的流程:

斗灵馆官方在征得对战双方同意后,会让其签订好相应的协约,并在对战结束之前,替双方保管好对赌的“彩头”。等到最终结果出炉后,按照事先的约定履行赌斗流程,全程公开透明,以斗灵馆的信誉和强制力为赢家的利益保驾护航,最大程度上维持赌斗的公平性。

也就是说,早在战斗开始前,那三颗紫冥源晶就已经不在左天赐的手中了,如今要想反悔的话,无异于在和斗灵馆的规章制度作对。

身为裁判,自然不可能仅凭左天赐的三言两语就轻易触动了规则。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离我远点,三、二……”

还没等裁判说完,左天赐立马像触了电似的弹跳起身,直接退出了三米开外,身手之敏捷简直刷新了洛轩对胖子的认知。

在解决了左家少爷的问题后,裁判员向着西侧观众席最上方的一位老者点了点头,似在交流着什么。

洛轩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一个身穿白色练功服的老者,满头白发,一脸褶子,看上去和普通的公园老大爷没什么不同,不过精神面貌倒是不错,远远看去好似一棵挺直的青松,一身的精气神饱满圆润,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亮眼,一眼就能看出他与旁人的不同——显然是刻意没有掩藏气机。

“这位是斗灵馆的四大监察使之一,韩老先生,地位仅在馆主和副馆主之下,主管馆内秩序,修为高深莫测。我之前碰到过几次,是个不错的老头……”白均在一旁耐心地解释道。

韩老似乎也察觉到了洛轩的目光,回应着点了点头,眼神中似有嘉许之意。随后转过身去,空气中似乎掀起了一层透明的波纹,下一秒,老者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裁判在征询了上级的意见之后,对后续的安排也有了更多的底气。

只见他转身来到擂台最核心的位置,伸出左手,手心向下,缓缓浮现出一道微光,似牵引光束一般照亮了下方的一小片擂台区域。

少顷,擂台上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原本坚不可摧的金属合金竟似液体一般向外扩散,露出一个水桶大小的圆柱形空洞。随后,洞中升起了一个合金筑成的小型升降台,一直上升到1米左右的位置才缓缓停下。

升降台的上方则放着一个紫檀木雕成的方形盒子,上面篆刻着不少繁复的铭文图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裁判员拿起了盒子,然后当着在场所有人面将其打开,展露出其内放置的三颗浑圆如玉的“珠子”——紫冥源晶!

“嘶——”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要知道,不少人都只是在课本上听说过这样的珍宝而已,连图片都没能见过,如今居然在现实中亲眼目睹了如此珍贵的宝贝,当真是不虚此行了。

裁判员展示“彩头”自然也是江大斗灵馆的规矩之一,意思就是向世人证明斗灵馆的透明性和安全性,展现其一直以来坚守的信誉。

毕竟在其他的斗灵馆中,私自贪下当事人财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作为获胜一方的当事人,白均自然拥有这三颗紫冥源晶的处理权,他从裁判的手中接过了木盒之后,与洛轩微不可查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将其收入了自己的空间法宝中。

财不露白的道理,二人都是懂的,现在人多眼杂,公然将承诺好的两颗源晶交给洛轩,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在将战利品交给白均之后,裁判的任务基本上也就完成了,随即准备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了一句:

“按照规定,你们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调整,请尽早离开擂台区域,将这里让给需要的人。擂台使用费已经由那位左先生提前付过了,各位可以随意离去……”

白均笑了笑,并未多言,只是冲着裁判挥了挥手,以示告别,而后向失魂落魄的左家少爷走去。

此时的左天赐,早已失去了意气风发的阔少气质,麻木地瘫坐在擂台上,好似一只落魄的土狗,看他这架势,貌似比角落里的司存理还要抑郁几分……

“哟,这不是左家的大少爷嘛,怎么……才几分钟不见,这么拉了?”

白均再次显露出那副贱贱的样子,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踱着步子,绕着左天赐走了一圈,顺带开启了嘲讽模式。

面对白均的嘲弄,左天赐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反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失败了,之前他闹得太过火的时候,还被白均给胖揍过几次,一张俊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大事。

真正让他害怕的,是那即将到来的来自亲爹的“关怀”和“爱抚”——那可是真的能要了自己半条命的玩意儿。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也莫过于此了吧……

见左胖子没有反应,白均只觉得兴致缺缺,仿佛生活失去了调味剂,那是相当的无趣。

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受到一点儿打击就萎靡不振了,一点儿朝气都没有,哪像我们那个年代,啧啧……

“喂,左胖子,问你些事情,要是答得上来的话,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将这些源晶还你一颗,不说救你一命,至少能让你少挨一些皮肉之苦……”

白均微微弯下身子,轻轻踢了对方几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洛轩跟在一旁看着,也不多问,他知道白均自有其打算。

毕竟,他们的本意可不只是图谋这几颗“珠子”,而是要调查背后的真相……

“真的?你没骗我?”

左天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瞬间精神起来,眼神中迸发出一阵精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白均,生怕对方说出个“不”字。

“那当然,我白某人说话向来算数,你可以到学校里打听打听,哪个不夸一句‘秉性纯良’……”

白均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当真是如邻家哥哥那般温暖和善。

可左天赐却又哭了,哭得稀里哗啦,泪流满面,边哭边拍着自己的大腿,嗷着嗓子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有人虐待他了。

观众席上的人走了不少,但仍有一部分待在原位,透过悬空的中央大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就当吃瓜看乐子了。

“打住——”

白均没好气地拍了左天赐脑袋一下,满脸的无语:“你不要面子的话,我还怕丢脸呢……走吧,叫上你那位表弟,我们一起聊聊!”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对战区的出口走去。

洛轩愣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司存理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招呼他起身。

修炼者的体质本就远超常人,两人身上所受的伤皆为皮外伤,要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治愈,本就无伤大雅。洛轩在接受了斗灵馆专业医疗团队的治愈后,伤势基本已经痊愈了,再过些时日估计连疤都不会留下。

司存理之所以如此消沉,无非是接受不了刚才的失败而已。

听到洛轩的呼唤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化作了一声苦笑,拉住了洛轩伸过来的右手……

……

忙碌了一天的骄阳终于有了下班的迹象,在释放出最后一丝光和热后,就藏身于西山之后,安心去干第二份兼职了,只留下漫天的红霞,引起世人无尽的遐思……

此时已经临近饭点,不过白均显然没有请陌生人吃饭的习惯,带着一行人来到了校外的一家咖啡店,寻了一个安静的四人座,招呼众人坐下。

左天赐懂事地去前台点了四份冰美式,又安排了几份三明治和几碟甜点,殷勤地给白均和洛轩倒了杯冰水,最后冷冷地瞥了司存理一眼,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坐到了他身旁的空位上。

白均单手托腮,用那修长的五指勾住杯子的外沿,在身前微微晃动,感受着冰水在杯中的晃动……

洛轩双手抱胸,身子后仰,用一种审视的姿态看着眼前的二人,同样沉默不语。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咳咳……那个,白哥……哦不,均哥……哦不不,白均哥……”

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少爷,左天赐何曾碰到过这样的境地啊,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尽力放低了姿态,“跪舔”这个自己完全惹不起的年轻人,

“不知白均哥您约我出来,是想要了解些什么事呢?您放心,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三缄其口,守口如瓶……额,好像不太对,不过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您知道就好……”

见左少爷这么“上道”,白均也懒得为难他,索性取出了那个放置了紫冥源晶的紫檀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里是其中一枚,另外两枚被我拿下来了,盒子上有阵法禁制,可以保证源晶的气息不会外泄。”

“接下来,我问你答,回答令我满意了,东西就归你了,懂?”

左天赐疯狂点头,都到这个份上了,能少一份损失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三个小玩意儿,真你是从你爹那儿偷来的?”白均并没有明说,毕竟这里是公共场所,有些话,意会就可以了。

左天赐回答得很详细,显然是急于向白均证明自己的价值:

“千真万确!我那天见我爸从书房里出来后,行色匆匆的样子,连门都没锁,就直接开车离开了,应该是公司里有些事情要忙。我就趁机溜进了他的书房里,用一家人的生日轮番测试保险箱的密码……”

“最后试出来了吗?”洛轩来了兴趣,“要是真那么简单,可就有意思了……”

“哪儿能啊!”左天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上去十分骄傲的样子,

“我把一家人的生日都试遍了,连我爷爷的都没错过,结果还是打不开。最后我转念一想,会不会是我爸办公室里那个新来的女秘书的?于是我就把她的生日输了进去……嚯~~您猜怎么着?门,开啦……”

……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嗯……额……怎么突然感觉信息量有点儿大,你让我先缓会儿。

洛轩听得一脸懵逼,差点儿就成了地铁老人脸,不是,你们家……这么会玩的吗?

稍稍斟酌了一下语气,洛轩小心翼翼地问道:“冒昧地问一句,请问你是怎么知道你父亲秘书的生日号的?”

“当然是她偷偷写小纸条告诉我的呗,不然我怎么知道的?”左天赐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似乎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四个人中,好像就自己是一个是啥都不懂的纯情少年……

“哦~~~~~”

三人不约而同地“哦”道,表情各异,但眼神中的意味早已不言而喻……

淦……这种因为不够变态而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感觉能不能赶紧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