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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的,家业凋零。

富贵的,金银散尽。

有恩的,死里逃生。

无情的,分明报应。

欠命的,命已还。

欠泪的,泪已尽。

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合聚皆前定。

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

看破的,遁入空门。

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

这是明末新初的小说家大家梦阮先生的证道之作《石头记》的结尾词。用于形容此时的妖大,温言觉得,是再贴合不过了。

小说家作为诸子百家中的一个细分小流派,自古以来的最高成就者也仅是寥寥几位文宗人物。

文宗者,文道之宗师也,是对文道职业九段中第九段【丹心境】修行者的尊称。这也是默认了其与武宗平起平坐的地位,不是法境,堪比法境!

昔年,梦阮先生天纵之才,奈何却是以小说家之根基入的文道,其恢宏之作虽然包罗万象,最终却也仍是没能助力其攀登上历代以来小说家们心心念念的法境诸子的层次。

也可以说是生不逢时,及至超凡复苏,其人已是年近半百,其后虽因入得文道而增寿百年,最终还是黯然倒在了法境关口之前。

若不然,真有机会成为新朝数千年以来第一位小说家入道的法境诸子。

甚憾!甚憾!

百年前,梦阮先生卒,时为当朝文宗,所作《石头记》,堪称千古经典,至今仍为天下读书人钻研不绝。乃至,在当下还衍生出了一门专门研究《石头记》一书的学问,是为“石学”。

遗作辉煌至此,不是诸子,也胜似诸子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校长负责制向议会领导下的校长责任制的高校制度改革自妖大中率先开启,也令步入了六月初夏时节的妖大校园内的气氛更为躁动了。

这次的大动干戈已经影响到妖大的正常教学秩序了,不过自帝都而来的改革领导小组依旧不为所动,显然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为将来在新朝其他高校动刀打下一个漂亮的样本之作。

这一切对于温言却是没什么影响,算算时间,她的研究生生涯也是即将结束,再往后,她也不打算继续进学了。

修行到她而今的境界,愈发明白了“断舍离”的重要性,古代文学一道的知识,她已是大体掌握,足以应付各种三教经典的理解参悟,再深入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她将这个决定告诉了外公以及秦澜导师,二者虽然有些遗憾,却都理解并支持其做下的这个决定。

温言是有极佳的修行天赋的,确实也不应当荒废时间在这些“无用功”之上。

关于方君子,他在晋升心湖境后,也与祁致远再度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两位老友之间在这人生的暮年光景中,仍能齐头并进,你追我赶,倒也算得上是一出佳话了。

是所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在经过了一段时日的沉淀后,方君子也大体消化了晋入【心湖】境的一些收获感悟,于是便又唤来了温言与舒眉二人,传授知识心得的同时也是考校二人的功课。

结果当然是令其满意的,仅管时下妖大内的人心动荡,二人受到的影响却是极少。

方君子眉目含笑,道:“不错,你们在文道上都是有天赋的。那有些事情我也可以现在和你们说说了,尤其是温言你。”

温言神色一正,认真倾听。

“一桩禅宗的公案想必你们也都曾听过:禅宗五祖弘忍为选嗣法弟子,命寺僧各作一偈。上座神秀主张渐悟,作偈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慧能主张顿悟,让人代书偈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得到弘忍赞许,密授法衣,是为禅宗六祖。”

温言与舒眉二人齐齐点头,却不知方君子说起这则故事有什么深意。

方君子继续说道:“释迦之道,传至中土则成佛,又历经演变,分出了禅宗。现在的禅宗传承,已是另辟蹊径,脱出了释教的藩篱。我们而今的文道修行一道亦是从中汲取了诸多的养分,而禅宗的心悟一道也被纳入了文道修行的框架之内。”

“儒门之法隶属于文道,文道之内却不仅仅只有儒法。我现在要和你们说的便是儒门之所以能占据了此心灵修持一道的命名权,将其称之为【文道】的重要原因——【心鉴】。”

“儒门的【心鉴】准神通乃是由中古宋时朱熹朱子于观书后有感而草创,总合前古法门,结合古今智慧,经过数千年传承完善,才有了现在的【心鉴】。而当时,朱子所观之书便是《六祖坛经》。”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心田涌心泉,心泉生心鉴,再然后就是不断打磨自己的这面心鉴的功夫了。这个过程,也被称作‘磨镜’。”

“唔~”之前都好好的,直到听到最后“磨镜”两字,舒眉顿时有些绷不住了,好悬没有直接笑出来,不得已只能以连连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温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大概也知道这位小师妹这般是为何了,不过她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方君子:???

不太明白现在年轻人的世界,方君子正打算出言询问,手机中一则电话却是打了进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又看了眼温言,选择直接接通,并打开了外放。

就在温言不解之际,便听方君子手机中传来了一阵豪迈硬朗的声音:“哈哈哈,伪君子,中五段的境界适应得如何了?”

!!!

温言一愣,这不正是自家外公的声音么。

方君子轻笑一声,回道:“好得很呢,现在正在给你家宝贝外孙女和我的表外孙女传授经验呢。”

“啊,小言也在啊?”电话那头的祁致远明显是吃了一惊,连带着语调都变了,“你在妖都过得怎么样啊,听说妖大现在可有些不太平啊,你那边没事吧?”

虽然早就和外孙女通过了电话,知晓对方过得很好,话到临头,这些关怀的问询仍是会不由自主地流露而出。

温言自不会不耐,一一回答了外公的询问。

方君子:这个老夹子……

温言同祁致远交流了好一会儿,话题才回到了两位老人之间。

祁致远:“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儒门在文道的修行中段时有‘磨镜’一说,不仅是打磨心灵的【心鉴】,同样也可以在现实中打造属于自己的【心鉴】。原先你还差些火候,现在你这个阶段应当是差不多了吧?”

方君子:“待我再将境界稳固一番,大概可以一试。”

祁致远:“哈哈,那就提前预祝你成功了,【心鉴】若成,便是准法器了,还真要被你给走到我前头了。”

方君子语带轻快之意:“未来的事,说不准。现在,还是以‘磨镜’为要,心灵自足,万般缘法自然到来。”

说完,方君子有感而发,作出一首诗道:

磨镜争如磨我心,我心自照远还深。

鉴回名利真清净,显出虚无不委沉。

电话那头,祁致远沉默片刻,亦是和诗回应:

一片灵光开火道,万般莹彩出高岑。

教公认取玄玄宝,挂在明堂射古今。

温言、舒眉:……

你们文化人的聊天都是这样的么,一言不合就作诗和诗……

(看到标题想歪的同学自己去面壁思过( ̄  ̄)σ…(__)ノ|另:文末两首诗皆为王重阳所作……在家里面,一点都不想码字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