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赖子充耳不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顾德元眼里露出一丝不满来，旁边的汉子见了，走到张赖子面前，又给了他两巴掌，“清醒点没有？清醒了就好好回话！”
张赖子缩着身子，微微颤抖，原本那副无赖的模样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他声音急促，哆哆嗦嗦，“鬼！顾瑜她是鬼！她会飞来飞去的！鬼啊！”
顾德元不耐道:“别给我耍心眼子，老实交代，谁让你过来的？”
张赖子一听，突然回过神来，大叫道:“是顾芙，就是顾芙叫我来的，她说她要顾瑜死！”
顾德元一听，立马怒道:“胡说八道！芙娘怎的会吩咐你做这等事！”
张赖子想到这里，他也不再那么害怕了，更大声嚷嚷道:“就是她，她还给了我一张帕子呢！”
说完，不敢朝顾瑜方向看去，只看向一边，嚷嚷着，“别来找我，要找就去找顾芙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怀里的手帕拿了出来。
一旁的大汉抢过来，拿到灯光下仔细检查一下，然后对着顾德元微微点头。
顾德元脸色一沉，气的胡子发抖，吩咐大汉，“老七，你去给我把你侄女带来，我倒是要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待大汉离去后，顾德元找到人群中抱着孩子的顾瑜，叹了一口气，无力道:“瑜娘，你等着，我会为你做主的。”
若是在私下，他可能还会有点退路，说些好话让顾瑜放了顾芙，但这是在外面，又这么多村民看着，若是孙女真的犯错了，那她这辈子也就这么到头了。
顾瑜垂着脸，眉毛微跳，没想到张赖子竟然说的是顾芙，而不是谢如意。
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
“这两人可都是顾家的人啊，怎么这么心狠，连自家亲戚都能下这么狠的手？”
“可不是嘛，什么仇什么怨，要活活烧死一个人，还有两个孩子呢！”
“这里正不会包庇吧？那顾芙可是他老大的女儿。”
“哼，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绝不会让顾瑜吃亏的！”
不管男女老少，这个时候都同情看向顾瑜，特别是知道曾经顾芙追求过沈家老四那一段的人，心里都有些想法。
顾瑜只低着头，没说话。
但浑身散发着的气息，却能让人察觉到她的悲伤。
“哎，这顾瑜也是苦命人，爹娘先她一步离去，如今的亲戚还要她的命。”
“还不是那顾芙的心都是黑的，一个女人家，能做出这么心狠的事来。”
……
人群里的话一直没停下来过，顾德元听的脸越来越黑，偏偏没有几个人将话题扯到他身上，都是围绕着孙女顾芙来说。
但这也和说他没什么区别了，毕竟是他的孙女做出来的事。
大汉顾七回来的很快，手里和之前拎张赖子一样，拎着他侄女，快步走过来。
顾芙被人拎在手里，衣服扯着脖子，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骂着大汉，“顾老七，你个死人啊！还不快把我放下来，小心我和我大父说，让他把你从族里除名！”
顾德元听了这句话，心里的怒火更盛，“哦？你在吩咐我做事？”
顾芙听见大父的声音，心一抖，连忙娇着声音道:“哎呀，大父，不是的，我只是和顾七开开玩笑罢了。”
顾七将手里拎着的人放下来，板着一张脸站在一边没说话，没回应。
让自说自话的顾芙心中暗恨，不愧是没爹没娘教的人，就是不懂脸色。
顾德元没管顾芙的撒娇，沉声质问，“你是不是想着要害瑜娘？”
顾芙一惊，心快要跳到嗓子眼，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现在她好像就是站在顾家的位置，那现在这么多人，是顾瑜已经死了吗？
她不由的低下头，装作一副受伤的模样，实则有些忍不住脸上的笑容来，只听见她柔声道:“大父，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我和瑜娘关系也好，哪里会害她呢？”
“如今她死了，我也很难过……”
顾芙垂眼盯着脚尖，没看见周围的人听她的话后，脸上复杂和嘲弄的神情。
顾瑜突然开口道，“不好意思，我还没死呢，谢谢你的关心我，只是这种关心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顾芙听见顾瑜的声音后，猛得抬头看向声音来源，随即眼睛里的瞳仁瞬间放大，嘴巴张得大大的，嗓音尖利，“你怎么还没死！”
谢如意不是说她保证顾瑜会死吗？
现在呢？
人家还活得好好的！顾芙心里忍不住埋怨谢如意，找的人一点都不靠谱。
脱口而出的话让旁边的顾德元忍不住拧眉，心想这人也太蠢了，一激就说出了她的目的，这样一个蠢人怎么会是他的孙女？
顾瑜挑眉，嘴角微勾，“让你失望了，我一直活的好好的。”
周围的人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一个婆子开口道，“芙娘子，你心可是黑的？这瑜娘子可是你顾家的亲戚，说来还是你的长辈，你一个劲的想要人家死，说不过去吧，”
另一个婆子赞同点头，“就是就是，这一家人，平日里有些小矛盾，咱们也都理解，但一上来就是要人家死，哪里有这么狠心的娘子哦！”
“该不会是嫉妒吧！”
“我看像，家世没人家好，样貌也没人家好，生孩子也比不过……”
一字一句，全部化为利剑朝着顾芙刺去。
顾芙这个时候已经忘了大父在身边，要保持形象这件事，直接和那几个婆子吵了起来。
她撸起袖子，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泼妇模样，“我哪里比不过她？啊？论家世，她有什么？她家就剩她一个还有她那个只会憨吃贪玩的赔钱货了！”
“我大父是里正，我爹是下一代里正，我哥是下下代里正，等我爹上位，我就要将你们这些碎嘴婆子全部罚去扫猪圈！”
“样貌，呵？我自小便是这十里八村最美的那个，哪里比不过她了？”
……
“顾芙！你快给我住嘴！”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