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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再雄才大略的帝王,也会有不懂的地方。

而经济问题就触及到了朱元璋的知识盲区,他开口说道:

“咱要下旨废除宝钞,全部通行粮票,这物价会不会自己降回去?”

不得不说老朱的想法天真的有些可爱,

朱樉斩钉截铁的说道:“短时间内无法改变市场供需关系,

不会降回以前,但是能抑制住上涨的趋势。”

“供需关系是啥?”朱元璋望着这个从小到大,时不时从嘴里冒出两句新词的亲生儿子。

朱樉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打个比方十户织工家庭一年要生产两百匹布,只能供应一家布庄。”

“而县城里有两家布庄,都要靠着这十户织工维持货源。”

“如果县城里只有两家布庄,十户织工的产能或许能勉强供应。”

“可是县城里又来了一位外地客商,新开了一间布庄。”

“织户产出的布匹数量还是两百匹,而三家布庄的需求的数量是三百。

织户的两百匹变得供不应求,三家布庄老板必须得加价才能收到足够数量的布匹。”

“进货价格上涨了,那卖给百姓的每尺布的价格是不是的上涨?”

朱樉刚解释完,朱元璋就说了一句令他目瞪口呆的话。

“咱下一道旨意,让这些奸商都不准涨价不就行了?”

朱樉被这离谱的想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朱樉忍不住挖苦道:“您老要不下道旨意,让太阳不要落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这样一搞,天底下还有商人愿意做生意吗?”

“没有了商人在各地行商,走南闯北,贩卖货物。

两淮的盐巴、苏州的丝绸、江浙的茶叶、江西的瓷器等等货物,还能卖得上价吗?”

朱元璋自从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举起手中的玉如意,恐吓道:“你小子不要太猖狂,给老子说话放尊重点啊。”

朱樉一时激动,差点把朱元璋当儿子教育。

“老头子不好意思,我有点得意忘形了。”

朱元璋闷声说道:“君前失仪,目无尊长。先罚你三年俸禄。”

听到一下子,少了近二十万两,朱樉脸色难看至极。

将桌子拍的砰砰直响,朱樉直接撂挑子了。

“我最近拉肚子了,出征云南之事,您老还是另请高明吧。”

临出门前,还把黄狗儿刚搬进来的椅子踹了一脚。

朱元璋拍案而起,大发雷霆:“敢在咱面前拍桌子,踹板凳,你这不孝子活腻歪了?”

一旁的徐达连忙站起身,充当和事佬。

“陛下消消气,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徐达扶朱元璋坐下以后,对朱樉教训道:“你跟你爹说话得客气,别像训……长辈一样。”

朱元璋正在气头上,没察觉徐达话里的毛病。

气呼呼对朱樉说道:“要想咱不惩罚你也行。”

“把惩治贪官和平抑物价这事说出个道道来。咱可以恕你无罪。”

朱樉整理了一下语言,细细道来:“要禁绝贪污腐败,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减少贪官污吏的数量,就要实行高薪养廉和高压反腐,两项机制相辅相成。”

朱元璋认真咀嚼着这两个新词,片刻就弄懂了其中含义。

朱元璋不屑一顾道:“什么狗屁高薪养廉,说不好听点就是拿国库的银子,喂饱这帮贪官污吏。”

“倒不如用严刑峻法来的省时省力些,还能省些银子。”

虽说是有点那么个意思,但主要目的不是这个。

朱樉赶紧向朱元璋,解释道:“您老制定《大明律》的时候,天下还没有一统,乱世用重典是应该的。”

“可现在天下承平,百姓生活趋于稳定。

新的官员还没熟悉政务,老的官员就先下了大狱,官员的频繁更换会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地方不稳,政令不畅。”

“高薪养廉的目的,是将少数贪婪成性的官员和绝大多数为了养家糊口的普通官员划分开来。”

朱元璋不停敲击着茶几,反复琢磨了半天说道:“那你这高压反腐,跟咱对贪官的剥皮揎草又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你那个说白了就是残酷刑罚一时爽,换了个人执不执行的下去还不一定。”

“俗话说官官相护,上行下效。贪污腐败,蔚然成风。”

“我的方法是先用高薪养廉孤立贪官,然后再用黑箱密折制度。”

“让官员和士绅互相举报,只要文官不是抱团成为铁板一块,收拾个把贪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吗?”

朱元璋听完之后,张大着嘴巴,半天合不拢嘴。

许久才对徐达感叹道:“天德,你看看。这读书人的坏水就是多,咱说的没错吧?”

徐达木然的点头表示赞同,是得多损才能想出这互相检举的办法?

被蒙着鼓里的朱樉满头问号,“啥意思?老头子大老远的钻地道过来,就是找我的乐子来了?”

徐达咳嗽两声,认真说道:“陛下是想考校考校,贤婿最近读书的成果。”

朱元璋接着说道:“咱决定在两年后重启科举,你出征回来后就多用心思在书本上。”

“给咱老朱家拿个开门红,好好挫一挫这帮掉书袋的读书人锐气。”

朱樉不明白朱元璋今天跑过来的用意,只能说道:“老头子下次钻地道过来之时,能先敲个门吗?”

朱元璋背手进密道前,斜着眼睛说道:“咱没追究你,又私挖了两条密道之罪就不错了。”

说完,背着走消失在了密道口。

朱樉在后面大喊道:“万一你下次进来的时候,我没穿裤子呢?”

地道里传来扑通一声,还有黄狗儿焦急的声音。

“万岁爷,您没摔到哪里吧?”

徐达捂着额头,一副头大的表情。

朱樉嘿嘿的笑,转头对着徐达问道:“老泰山,看来丢了闺女一点也不焦急。”

徐达脸色平静,语气平淡:“又不是第一次丢了,无非就是跑到闺中密友那里去了。”

朱樉有点猜不到老丈人的用意,问道:“那老泰山今日掩人耳目,是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