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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演着四人转。

阮蔚懒得管,嚼着糖豆味的丹丸就走到了陈渊身边。

陈渊还在紧盯着秦罗喊话。

看见阮蔚过来,陈渊抽空打量了会她,“没事?”

“嗯。”阮蔚低声应道。

秦罗嗓子都快哑了,却也知道自己方才坏了事。

他一脸歉疚,从“不许”中抽了个空,“对不起对不起神女姐姐,我真的不知道……”

然后猛转头,“不许动!”

阮蔚嘴角一抽,“没事,不知者无罪。”

她转而问陈渊,“怎么不直接把嘴堵上?”

搁这让秦罗吊嗓子呢。

陈渊一脸沉郁,“你那师叔来了就说想看看这尸傀到底更听谁的……我打不过他。”

论真是会看戏的……

他勉强看了眼已经声嘶力竭的秦娘娘,眼中似有同情又似是愤恨:

“他还逼这老太婆喊的感人肺腑,说一句不感人,他就要把秦罗超度了去。”

哦,这一听就是五师叔干的出来的。

阮蔚点点头,“知道秦罗的身体在哪了吗?”

陈渊随手指了指地下:

“老太婆埋地下了,准备用来养第二具尸傀来着。我刚挖出来收芥子袋里了。没死,就是埋久了,魄暂时回不去。”

陈渊,“老太婆都承认了。是她恨世,养尸傀是为了灭世,镇长图财她图尸,两人一拍即合就杀了我哥和秦罗他娘。”

阮蔚,“咋杀的?”

陈渊摊手,“说是用法器,杀了雅娘我哥就发疯了,而疯子嘛,更好杀了。”

陈渊很无所谓的样子,他当然知道另有隐情,可他是苦主。

苦主只需要等待答案。

阮蔚哑然。

没想到秦娘娘交代的还挺快。

也挺胡编乱造的。

阮蔚垂下眼眸,开始有些不着调的思索。

整个故事很奇怪。

譬如。

养个尸傀而已,秦娘娘何至于杀女养尸;镇长图财,杀妖正常杀人可不至于;幽荧不可能凭空而来,又是谁为他们炼妖骨为幽荧;还有,秦罗的魄又是谁剥下来的。

普通灵族想要知道养尸傀之法不难,世上藏书千百万本,看的书多了总会得到答案。

但他们两个老人怎么会有能力杀死陈渊的兄长?

因此,阮蔚始终觉得还有一个单独的它存在于故事之外。

但,它并没有留下踪迹。

多想无益。

秦娘娘认罪是她的事,此处是万剑宗辖地,查案交案也是傅奕他们的事。

这件事,到此结束。

接着阮蔚就看向了还在不断跳着震感舞的雅娘,白骨美人仍是一副触电模样,黑淤泥土斑驳的附在它骨骼上。

白骨皎洁,污泥肮脏。

雅娘,是个可怜人啊。

阮蔚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泛着银光的幽荧上。

从打斗开始,雅娘始终没有放下过幽荧。

见阮蔚忽然不吭声,陈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挑眉,“你不是辅修阵道吗?”

“想要这琴?”

陈渊看过阮蔚布阵,看过阮蔚用剑,可也没人告诉他,灵族这些修士居然能做到三道兼修啊!

阮蔚默了默,她一时摸不准陈渊对幽荧的态度。

他嘴里说着要为兄长报仇,说不能便宜了她们这些灵族。

阮蔚却没见他对兄长有多亲近。

要是真亲近,在雅娘拎着幽荧和他们打斗时,陈渊的巴掌可一下都没避开幽荧。

他痛击兄长骨骼,痛击的心安理得,游刃有余。

可阮蔚也只是沉默了一瞬。

阮蔚,“想要。”

“陈渊,你需要什么,我跟你换。”

少女眼眸沉沉,陈渊望过去,好像就能在她眼中看见命运轮转。

陈渊见阮蔚第一眼,就试图用天眼去看她,事实并不是他对阮蔚说的那样,什么都看不出来是假话。

陈渊看她一眼,便双目刺痛。

阮蔚身上大道的气息太浓太浓,浓到连陈渊这种拥有神兽血统,又备受天道宠信的囚牛一族看一眼都觉得胆栗。

再看幽荧,幽荧周边也绕着与阮蔚如出一辙的天道气机,若隐若现。

合该是她的。

“行,喏,去拿吧。”

陈渊随口应道。

很随便的答应了?

陈渊甚至没说需要什么东西来交换。

阮蔚讶异,“给我?不需要东西换吗?”

陈渊干脆极了,“对,给你了。”

“但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给的午餐,不过阮蔚很顺畅的接受了:

“说吧。”

她应的爽快,陈渊也指了指秦罗,“这是他爹的骨头,所以,如果他以后找你帮忙,你得帮。”

阮蔚只思索了一秒,“成交。”

一个秦罗而已,她护得住。

虽然不明白陈渊为什么这么相信她以后能解决他这妖族太子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大概率是天眼看到了吧。

一个人情,换一柄幽荧,值得。

交易达成,阮蔚立即回头喊了声:

“五师叔,你听够没?我这边取个东西,先封了哈。”

这边四人转还在互相阴阳怪气呢,论真看的头也不回,“不听了不听了,封封封。”

阮蔚二话不说就点了秦娘娘哑穴。

嗓子得以休息,白发老人垂下了她的头,落寞又寂寥,周身皆是死气弥漫。

这边停了,秦罗也终于可以歇一歇。

陈渊拍了拍小孩发顶,“叫你娘把琴给阮蔚。”

秦罗刚才已经听过他们俩交谈,他对亲爹的骨头也没什么在意的,便顺从点了点头。

秦罗,“把琴给神女姐姐。”

雅娘便顺从的将幽荧递出,阮蔚伸手接过。

幽荧很美,它是阮蔚见过最称得上一句琉璃剔透的法器了。

通身银光环绕,半透色的琴身浮在空中,就好似一股烟柳弥漫,美的有些让人瞠目。

可阮蔚一时有些心绪堵塞。

怎么说呢,血缘,还挺奇妙。

就单论雅娘吧。

亲娘杀了她,还能通过血缘来命令她。

雅娘放在怀中护了这么久的东西,此时就被亲儿子一句话随手送出去了。

生儿子果然不如生叉烧!

阮蔚如是想道。

阮蔚随手拨了拨琴弦,琴声悠扬宛转,却又好像能直直的砸进人心里。

琴声萦绕山间,远处几个放松身心的争辩都停了一瞬,精神恍惚一刹。

嗯!

神器!

阮蔚很是满意。

秦罗忽然扯了扯她,“姐姐,我现在就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阮蔚讶异,“这么快?当然可以。”

陈渊也忍不住皱眉,他赌的就是阮蔚是个潜力股。

不然现在她一个小筑基算个屁啊!

秦罗其实是个很纠结的孩子,这时却显得很果断,他指着雅娘,“姐姐,帮我送她走吧。”

“送她去阿婆说的,只有快乐的、以后永远也感受不到痛苦的地方吧。”

阿婆。

闻言,反应最大的竟是秦娘娘,她身躯猛然一抖,双肩都缩了起来。

阮蔚揉了一下秦罗脑袋,“好孩子,这个算姐姐送你的。”

“这不算数。”

她笑笑,“请君听一曲,劝灵安。”

阮蔚指尖拨动琴弦,一段让人倍感松快的曲调便随着她拨弹倾泻而出。

人间乐仙应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