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透过门缝，看见外面模样乖巧的小姑娘，遂开了门。
这么晚了，小姑娘在外面也不安全。阿婆全然忘了今朝是过来除妖的身份，温和说道，“进来吧。”
今朝笑眯眯道：“多谢阿婆。”
门后是个小庭院，种着些花草，旁边的石缸表面浮着几片枯叶，没有盖子盖着，应该不是饮用的水缸。
四块青石阶上，是居住的睡房，两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孩，扒着门边，怯生生看着今朝和华棋。
“阿婆，你们家就你们三个人吗？”华棋环顾一圈后问道。
在这个小院里，他没发现有成年男子居住的痕迹，如果只是阿婆和孙子孙女住的话，也太不安全了。而且他们的生计怎么办？
屋内有些暗，阿婆点了盏新的油灯，才慢吞吞地说道：“我有个儿子，在县里摆了个摊子卖些小物件，每个月会把生活所需的东西托人带回来。”
直到后来妖患起，丧命的都是成年男子，她担心儿子的安危，特意嘱咐了他，不要回来。
华棋拉开一张长条椅让阿婆坐，自己坐到另一边。
今朝拿出地图在桌上铺开，“阿婆，你知道求救信是谁送的吗？你们村子的妖患发生了多久了？”
华棋在一旁补充地问道：“有人见过妖物长什么样吗？”
阿婆眼神不太好，举着油灯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说道：“这个地方确实是我们石村。”
她的话风马牛不相及，华棋小声和今朝说，“我看这个阿婆头脑不太清楚，家里又只剩两个小的，不如换一家问吧。”
华棋自觉人上了年纪，眼神不好，耳力也不好，不担心被听见，等到他发现有两双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上，旋即讪讪扯了个笑。
忘了小的耳聪目明了。
“距离第一次有人失踪，有大半年了。”
阿婆苍老的声音响起，华棋当即惊讶出声，“大半年了？那你们怎么现在才送信到仙门求助？”
今朝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嗓门小点，阿婆浑浊的眼里，浮起一股无奈，“起初，村里人只当是上山遇到野兽了。”
“我们石村的人，以狩猎为生，这种情况不是没有。”
“后来呢？”华棋追问道。
阿婆叹了口气，“后来接二连三有人失踪，大家察觉到异常，渐渐不上山了，但那些人，在自己家里，第二天就不见了。”
“这个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今朝忽而出声，小脸被烛火照得明亮。
阿婆回忆了一下，说道：“大约是第一次有人失踪过后的下一月。”
“之前为何没有送信求救？”华棋还是关心这个问题。
小男孩插嘴道：“送了，我们送了好多信出去，但一直都没有人来。”
“你们县令曾在仙山修过几年仙，你们为什么不向他求助？”今朝清清净净的声音，让华棋微愣，他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面上明显有些茫然，转头看向了自己阿婆。
“没有人顺利离开这里。”阿婆说，“去送信的人，也都失踪了。”
依照阿婆所言，那他们收到的求救信，又是哪里来的呢？今朝和华棋都想到了这点，今朝尚还好，华棋脑子里真是一团浆糊。
难怪出发前今朝师妹说石村妖患没这么简单呢。
呱呱呱——
门外传来蛤蟆声，在夜色里格外响亮。
很快，又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宗阿婆，听说有仙师到我们石村了，是不是真的？”
阿婆听出来是隔壁周大娘的声音，正要起身，门边的今朝说道，“我去开门吧。”
周大娘看见开门的是个小姑娘，眼底掺杂起一丝打量，没听说宗阿婆家还有这么水灵的亲戚啊，而且在这特殊的时期，跑来石村做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周大娘越过今朝的脸，看见坐着的宗阿婆，从门边挤了进去，“宗阿婆啊，来除妖的仙师大人在哪呢？我想请仙师到我家坐坐……”
她今天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若有仙师坐镇，心里才能踏实。
小女孩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门外，“刚刚开门的姐姐，就是仙师。”
“哈？”周大娘头懵了，“小花，你可不能哄骗你周婶婶啊，那小姑娘看着还没我家翠丫大，细皮嫩肉的，能除妖物？”
她心里是不信的，肯定是小花这丫头说谎，不肯让仙师去她家里。
华棋腹诽，难道他的存在感有这么低？这妇人进来过后，愣是一眼没往这边看。
“我姐姐没有说谎，仙人都是长生不老的！”说着，向华棋投去一个寻求认同的目光。
华棋扯了扯嘴角，其实吧，修仙之人也是有寿元的，不过比普通人长几百年，真正长生不老的，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啊。
周大娘方才看见阴影里还坐着一个人，脸上立马堆起了笑意，“这位就是来除妖的仙师吧？不知怎么称呼？”
“华棋。”
周大娘兀自搬了板凳坐过来，“华仙师，我们石村的妖物实在可恨，您一定要帮我们除了妖物，还我们太平啊！”
华棋抽回手，说道：“这是自然，我和师妹来石村，就是替你们除妖物的。”
“不过这妖物具体是何模样，巢穴在哪，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周大娘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我们都是普通人，见了妖物躲还来不及，哪里敢看妖物的样子。”
她又说道：“不过这妖物肯定是个女妖！”
“为何？”听周大娘这么笃定，华棋以为她知道些什么，随即问道。
周大娘眉宇间都是厌恶，声音也冷了下去，“失踪的都是些年轻力壮的汉子，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女妖惯喜欢吸食男人的阳气了。”
“是狐狸精！”门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吓得周大娘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她一拧头，看见是自家翠丫，眉眼浮起厉色，准备训斥她，想起来还有仙师在，收了骂声，只低低道：“回去再收拾你！”
“是翠丫啊，进来坐吧。”宗阿婆和蔼地招呼她。
翠丫摇了摇头，“不，我要和仙师姐姐在一块，她能保护我。”
她都看见了，仙师姐姐的手在空中这么一画，就有金光闪烁，没入木门。
这肯定是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