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送走了虞夫人和侍女,蛟二谢慕行也便回了副使办事房,继续对已有的线索进行分析,可刚坐下没多久,小仵作小方便送来了厚厚一沓文书。

“副使大人,李副手,这些是今日运来殓房的尸体的尸检记录。”

“这么快?”谢慕行接过小方手里文书,眼神中有一丝意外。

“嗯,”小方点了点头,“这些尸首,在乱葬岗刚挖出来时,随林副手队伍同往的仵作们就已大致做了查验,今日师傅和我只是在同僚的记录基础之上,核验一番,查缺补漏而已。”

“好,”谢慕行将一沓尸检记录放在桌上,拿起最上方一本翻阅起来,“那今日我和李副手同押回来的那具尸首的呢?可也做好了记录?”

蛟二也拿了几册到面前,翻开细细读起来。

巡检司殓房的尸检记录册,每本都是一样的格式。首页记录死者身份,年龄,体貌,简略描述死状,死因,后面的便是对尸体状况的详尽记录。

桌上这些由于先前已有了初步的查验记录,于是册子里的,大多是誊抄下来,又多了些批注和修改,并没有新增什么内容。蛟二看得很快,到小方回答谢慕行的问题时,已翻完了两册。

“那具尸体啊,还早着呢。”

小方答得有些无奈,勾起了谢慕行的疑惑:

“我在那死者身上,除了头顶的方洞外,没见到别的伤处,怎么都快两个时辰了还没出结论?万师傅平日里验尸,没有这么慢吧?”

“就是师父亲自验才慢,要是给我验,老早出了册子了。”

“什么意思?”谢慕行不解,蛟二也从手中的记录里抬起了头,看向这边。

“师父说,那尸体有些古怪。”

“古怪?”蛟二有些讶异,“什么古怪?”

“说是查不出死因。”

副使办事房的炭盆刚烧暖,二人还未坐够一盏茶的功夫,又折返回到了冰冷的殓房里。

“尸体头顶这么大一个洞,怎么竟查不出死因?”谢慕行站在舒兰身侧,指了指他头顶,疑惑地问。

“副使大人有所不知,”老仵作脸上皱纹几乎纠结到了一处,“属下细细看过那处伤,看血流状况,应是人还活着时开的洞,可不知那开洞之人用何种工具,洞口边缘十分整齐,且并未伤及脑髓,血流也不多,并不会夺人性命。”

蛟二闻言,绕到舒兰脑后,蹲下身仔细去看那伤口,果然如老仵作所言,虽流了些血,可这些血的确不足以致死,且洞口之中的,脑髓完好,甚至擦伤也无。

“那,有没有可能是中了毒?”蛟二起身,试探地问。

“属下也验过了,没有中毒的迹象。”

谢慕行越发觉得奇怪了,他沉吟片刻,试探地问:

“那,有没有可能,活生生被切开颅骨,惊吓过度致死?”

老仵作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若是吓死,怎会是这样一副安详睡颜……”

既非中毒,也非惊吓过度,尸体上唯一的伤,又并不致命。看着舒兰安宁仿若熟睡的脸,谢慕行不可置信地问:

“就真的,全然找不到一处致命伤吗?”

老仵作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老夫已将尸首周身验了个遍,实在找不出致命的伤处,且死者身强体健,也绝非病故。”说着,老仵作犹豫起来,“只是,老夫有个推断,不知当不当讲……”

“万师傅但说无妨。”

“老夫还是孩童时,曾见闻一种怪病,名为离魂症。患此病症的人,便是突然魂魄离体,致人昏睡。若不能及时召回魂魄,那昏睡的肉身撑不过三日便会断气,而那尸身的样子,就如这名死者一般,安详如在睡梦中。”

“离魂症?”

蛟二不可思议地反问,谢慕行也对这回答十分诧异。他紧盯着老仵作的脸,仔细分辨他说话时的眼神,确认他与往常一样,不似是糊涂了,这才将那句“万师傅今年高寿”的问话给忍了回去。

“离魂症……”谢慕行垂下眼来看着尸床上面容柔和安详的舒兰公子,他的确像是睡着了,而万师傅可以说是玉京最权威的仵作,经他验过的尸首和现场,绝无可能出一丝纰漏。

难道,死因真的这般蹊跷?

谢慕行正无奈,蛟二却追问下去:

“那,这名死者的死亡时间,万师傅可有定论了?”

“死因查不出,死亡时间可是一眼便知的。”老仵作见问到了他知道的信息,皱纹堆叠的脸上终于舒展了些许,“死者身后起了不少尸斑,死亡时间最少已有三日了。”

“若是现在替他招魂,可还能将人复活?”

蛟二这一问出来,谢慕行和老仵作均是一愣。

这人查案向来独辟蹊径,总能关注到一些偏门的线索。她的这一长处,谢慕行与她共探胡府老宅之时便已见识了,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对她十分看重,不惜用巡检司案牍库里的卷宗文书资料作为交换,请她入得司里,做了他的副手。

可她这一问,实在令人震惊。谢慕行愣了片刻,才终于疑惑地开口唤了她一声:

“李副手?”

蛟二见二人神情古怪,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引人误会,便忙解释:

“我只是好奇,随口问问罢了。”

听她这样说,二人的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这,李副手这可把老夫问住了,”老仵作讪讪地说,“我这几十年与死人打交道,倒也见过冤死者的家属请乩童为死者招魂附体,求问凶手身份的。可已死之人,尸骨已寒,即便请魂归来,也再归不得体去了。”

听完老仵作的话,蛟二撇了撇嘴,低下头去,用极低的声音感叹了一句:

“可惜。”

————

今日下值是近些日子里最早的,可蛟二却意外地觉得疲累。

回到明月庄里,天色才将将擦黑,庄里上下各房点起了灯,而姐姐办公所在的听翠堂,是最早亮起的。

走过翠竹掩映的回廊,迈过扫得干净无尘的台阶,蛟二方一踏入听翠堂的门,门外就飘起了簌簌细雪。

屋内暖意袭人,丫鬟在蛟二身后放下了厚重布帘,将寒风细雪一并挡在了外面。摇曳的烛火将堂内一应家私照得泛起暖黄,淡淡的松枝芬芳充盈堂中,让蛟二觉得既暖,又清明。

而循着松枝香气的来处抬眼看去,明月正伏在案上处理文书。

她今日也是一袭清浅颜色的衣袍,配了个白狐皮的围脖,袖里揣着手炉,脚下放了炭盆,可苍白脸上仍不见多少血色,倒是细巧的鼻尖有些泛红,似是受了凉。

“姐姐。”

蛟二轻声唤着姐姐,一边褪下肩上的披风,递到丫鬟手里,迈开步子朝明月桌案边走去。

明月听得妹妹的呼唤,惊喜地抬头。

“皎儿今日这么早就下值了?”

说着,便搁了笔,用眼神吩咐了春环搬来椅子,又朝蛟二招招手,唤她过来。

披风一除,白日里来回于义庄殓房时沾染的腐败气息便隐隐地浮了起来,在这温暖的屋子里,竟显得浓重起来。

蛟二嗅到了腐臭,脚下步子立即停了下来,尴尬立在明月桌案前一步之遥。

明月见她停了脚步,有些诧异。

“皎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