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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云王国·炼金城·清晨

黎明与黄昏有区别么?

炼金大师席德·鎏金·尤利乌斯在经过一系列精密的实验过后,发现两者在光元素浓度上,其实并无任何差异。

但两者的确又是不同的。

这引发了他新的疑问,只是近来繁重的生活,让他难以抽身着手新的研究。

此刻,他正伏在案前,快速地回复着来自月花城的信件。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那双疲惫的眼睛涌出平静的喜悦。

果不其然,没有等上太久,他忽然就被揽腰抱住了。

西尔弗那傻小子,居然把脑袋强行挤到了他与桌案之间,无比艰难地抬头望着他。

对方的脸庞依然青涩,不过,额头上皱起的纹路,平添了几分一本正经的滑稽。

“席德,你又熬夜了。”只听对方不满地抱怨道。

“嗯,抱歉,最近真的很忙。”他手上没停,却有些心猿意马,左手顺势揉起了丈夫沉甸甸的脑袋瓜。

但他的手腕很快就被捉住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西尔弗控诉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你看,你最近又瘦了。”

对方的另一胳膊,依然把在他的腰间。

有力的手指配合着主人的唇舌,倏然张开,轻而易举地掐量着他的腰侧。

席德不是特别敏感的人,只是对方掌心的温度,确实把他烫得注意力难以集中。

“别闹。”他不禁板着脸呵斥道,见对方忽然僵住,又不禁缓和了语气,“等我把给维克多阁下的回信写完,就去补会儿觉……到时候,还请你陪着我。”

他的意思很明确,两个人自然都是懂的。

西尔弗忽然就安静了。

对方老老实实地枕在了他的腿上,近来愈发结实的胳膊撑着他的后腰。

没有人能够在那样灼热的视线下保持专注,就连全大陆最厉害的炼金大师亦不能免俗。

席德忽然停了笔,他埋下头去,对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还盯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你很好看。”西尔弗的嗓音低沉得要命,那是要命的性感,“不用理我,我只随便看看。”

其实最近对方分明也很忙。

席德不想在世俗的事情上面浪费太多精力,于是放心地将鎏金公爵领的事情一并交给西尔弗打理。

何况,褫夺金云王国头衔的事情进展得也并不太顺利。

只不过,对方每天一定会挤出时间来陪伴自己,哪怕是装作不懂事的模样。

想到这里,席德忽然又想到了别的事情,“你说,小云魏最近过得还好么?我好担心他。”

西尔弗迟疑道:“应该还好吧,他跟你说什么了么?”

“没有。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说,所以我才觉得担心。”席德不禁摇了摇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恐怕很难应付红月那边的贵族们。”

云魏实在是,太清澈了。

这是他近来从小律枢那里新学到的形容词,也不知道用在人身上是否准确。

这是异同于纯粹的形容词,但用在小云魏身上,似乎比纯粹更加合适。

他不禁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来了封信吧,问的也是超级偏僻的转换法阵,连一句抱怨也没有。虽然我当然也希望他过得开心了,只是他这样,我反而觉得不安。”

“听你这么一分析,确实有道理。”西尔弗想了想,转而道:“不过,我师父应该不会让他受委屈吧。他老人家可是爱惨了云魏,连我都只能自愧不如。”

“哈?”席德眯了眯眼睛,躬下身去,“你刚刚说了什么?你知道的,我可不接受任何瑕疵与次品。”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即使处在阴影里,依然华贵聪慧,神采奕奕。

西尔弗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凑近了自己的合法伴侣,“要亲自检验一番么?尊敬的大师。”

磁性,是与众不同的独特品质,意味着即使没有接触,也能凭借神秘的力场轻而易举地共振、吸引。

对方的嗓音传入耳朵,激起的颤动却从脑袋传递到了指尖。

他猛然坐直了身体,狼狈地将羽笔放回墨瓶,就这么简单的动作,他都连试了好几次,差点将尖端的鹅管在瓶口磕坏。

“我忽然觉得,就这么潦草地回复维克多阁下不太合适。”席德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准备重写答复,所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而他刚刚说了,要等到写完才去睡觉。

西尔弗没有吭声。

对方依然乖乖地赖在那里,将隐隐约约的失落与担忧,很好地掩藏在了靛色的眼底。

而到了这个时候,席德这才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所以,我必须要先睡上一觉。”

如果不看那通红的耳背,还真以为这是炼金大师晨昏颠倒的正常作息。

但伯利恒大公可不是矫情的人物。

西尔弗瞬间乐了起来,傻乎乎的模样与平日里精明威严的模样判若两人,就像得到了骨头奖励的大狗。

他整个人翻身一扭,轻轻松松地就把席德扛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朝着楼上走去。

……

坐在实验室角落里的秦律枢,沉默地看着伯利恒大公抱着大师屁颠屁颠离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终是息了回信的心思。

他手里的信纸光滑若雪,明显来自碧璃。

但上边的言辞依然倨傲不恭,让他气到发抖,忍不住的咬牙切齿。

于是最终,他将信纸叠好收起,却是漫不经心地走到了实验室另一头的学徒面前。

对方正站在炼炉前挥汗如雨,心无旁骛地处理着金属锭。

谢三叔近日准备传授碧璃城的铸剑之术作为报答,鎏金大公自然不能跟着坦诚相对,便由眼前这个瘦削的少年承担了。

“约瑟先生,您先前说要带我逛逛炼金城。”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跟他年纪差不了多少的约瑟,秦律枢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笨拙地邀请道:“我今天正好有空,您这边呢?”

——鲛人滩涂·碧璃城·下午

“谢慕琅!你到底是怎么把鱼钓起来的?!”理查德怒骂道。

衣着华丽的银发青年明显抓狂不已。

只见身旁的黑衣男子闭口不言,反而在他的质问声里臭屁至极地一提一拉,又钓起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儿来。

理查德当即撇了手里光秃秃的钓竿,躺到了午后发烫的礁石上,“不玩了。绝对是你作了弊,不对,是你把鱼钓光了!”

一人一龙喜结连理,这些日子自然是在碧璃城里如胶似漆。

唯一美中不足的事情就是,对方总是在曼妙的清晨闻鸡起舞,雷打不动地练起剑来。

这让身为龙族的他,情何以堪。

但久而久之,他忽然也对剑道来了兴趣。

毕竟,痴迷此道的剑客总是看上去又帅又酷,让他心痒难耐。

但谢慕琅实在太不上道,非但不愿意授他剑术,还说什么,他的心不够静。

理查德根本不信对方的鬼话,在他看来,对方就是偷懒罢了。

心怎么可能静得下来!

心跳若是停了,那龙岂不是死了?!

在他付出了极大代价的软磨硬泡——哦不对,是牺牲之后,谢慕琅那小子终于答应要教他练剑了。

他本以为,他终于也能踏上仗剑天涯的酷帅龙生了。

结果,对方把他带到了碧璃城外,丢给他一根现折的紫竹枝,便让他跟着对方——

钓鱼?!!

理查德直到把茂密的头发薅秃,也没有从钓鱼、静心与习剑三件事上面看出任何关联。

而事实证明,龙是钓不起来不喜欢的东西的。

他最讨厌鱼了。

又腥又滑不说,还长了喇喉咙的刺。

在不讲道理地发泄完委屈过后,理查德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到底是夏日的午后,阳光有些灼人,却更让龙昏昏欲睡,他准备小憩一会儿。

但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昏暗了下来。

这就很奇怪了,他分明记得方才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理查德疑惑地睁开眼,就看见谢慕琅正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身前,帮他挡着阳光。

对方垂着好看的俊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光看对方的面无表情,鬼才相信,这个男人竟然口口声声说着爱他。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被心上人盯着看,到底是很不好意思的。

理查德不禁恼怒地皱起眉来,没好气地道:“看你大爷的!怎么不去钓你的鱼儿了?”

谢慕琅无奈地笑了笑,终是闭口不语。

理查德可不放过他。

他一骨碌坐起身来,却见对方不但将渔具收拾好了,就连费了好半天功夫钓起的鱼儿,也都全部放掉了。

鱼篓里此时空空如也,倒是和他一直空荡荡的鱼篓格外般配。

“喂!”他不解地抬起头来,结果撞上了对方的下巴。

两人本就贴得极近,谢慕琅又对他没有防备,这猛不丁的一撞,恐怕让对方咬了舌头。

因为他分明听得,谢慕琅闷哼了一声。

“嘶,你下巴好硬。”他一边抱怨着揉着脑袋,一边不甚在意地问道:“你该不会,咬到舌头了吧?”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在他的视线里败下阵来,“……咩有。”

“噗!”理查德顿时乐不可支,“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

却是在原地笑得花枝乱颤,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慕琅无可奈何地闭了嘴,悄悄抵了抵上颚。

他的口腔里满是铁锈的腥气,舌尖确实磕破了,而且还有点严重。

只是要让他当着对方的面上药,却是不愿意的。

“喂,我说,张嘴让我瞧瞧。”理查德终于平复,但脱口就是无礼至极的要求。

谢慕琅非但不答应,还将薄唇抿得更紧了些。

偏偏这副模样,反倒是激起了龙族本能的破坏欲望。

理查德的银瞳当即暗了暗。

“哟,还害羞了?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他口无遮拦地嘲笑道,实际上,直现在,他的后腰处依然传递着难言的酸疼。

但龙族敏锐的鼻尖,确实嗅到了极淡的血腥气。

望着一声不吭的小朋友,理查德忽然心软了下来。

他凑近了对方,近到两人鼻尖相擦,“冰系魔法确实不善治愈,让我帮你,好不好?”

实际上,早在对方近在咫尺的时候,谢慕琅就已经大脑空白了。

望着那双好看的银瞳,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哪怕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于是他突然就被吻住了。

被他的龙先生,驾轻就熟地趁虚而入。

也不知道龙与蛇会不会有什么渊源,要不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笨笨的对方,这时偏偏会那么的灵巧。

谢慕琅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燃烧起来了。

尤其是当他清晰地意识到,对方正用舌尖施展着治愈魔法的时候。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古怪了。

直到一个大浪席卷而来,忽然拍碎在了他们身下的礁岸上,溅起银花朵朵。

两个人这才双双回神。

他们恋恋不舍分开之处,依然牵着透着薄红的银丝。

“谢慕琅。”理查德低声唤道。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类。

“不可能。”面色黑红的剑客拒绝得利落干脆,虽然他也分明气息不稳,“我们近来实在太过……总之,还是应该有所节制。”

得到这样的答案,理查德并不感到意外。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你们总是喜欢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你也是,小家伙也是。”

不过,偏偏对方还真把鱼儿钓起来了。

不知道怎么的,想到这里,理查德忽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

在离谱至极的画面里,谢慕琅稳坐在钓鱼台上,把龙形的他也钓了起来。

就像钓那些痴痴呆呆的鱼儿一样。

该死!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想法!

理查德不禁打了个寒战,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不能回应伴侣的期待,谢慕琅本就心中有愧,当他鼓起勇气抬眸看去,偏偏就看到了别开生面的龙先生。

对方出奇的安静。

但偏偏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起速来。

或许,偶尔破例一次,也没什么关系。他这样想道。

好吧,实际上,他不得不承认,被龙血浇灌过后的自己,在某方面或许当真继承了龙族的天性。

“因为,我也静不下心了。”他突兀地回答道。

理查德顿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嗯?”

搞笑,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他仔细回忆了片刻,忽然想起来自己先前的问题——

在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自己的心弦又被对方扣动了。

不对。

不仅仅只是扣动,是被对方握剑的手指停在上面,一刻难休的撩拨。

龙族的天性是很好的借口,完全可以背负起任何的不妥。

虽然经常听不懂对方的意思,但在此刻,他们默契地心有灵犀。

银发青年心痒难耐地扑向含情脉脉的剑客,他们一同跌入礁石下汹涌的海浪中。

两只空荡荡的鱼篓被留在礁石处,它们在掀起的浪涛里忽远忽近,终于无助地靠在了一起。

从此它们同频协调地在水面高低荡漾。海水穿透竹草的缝隙,过滤为腥咸泛白的泡沫。

或许,今天他们的主人仍旧搞不懂钓鱼和静心、剑意三者的关系。

可是无甚打紧,还有明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