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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元历800年6月9日,月花城观测到了日全食。

月华掩日,在昼犹昏。

兵马呼号,硝烟四起。

这片诸元大陆最富饶的土地被来自北国的铁蹄肆意践踏,孤城中古老的防御法阵完全开启,无力地抵御着罗丝家族法师团的冲击。

若是论起魔法的杀伤力,没有哪个家族能比罗丝家族更专业。在首席训练有素的指挥下,魔法展现出了秩序井然的破坏艺术。

那些尚未湮灭的各系元素有着说不出的凄美,非但不会引发元素洪流,反而会在奇妙的共鸣节奏里事半功倍。

星星点点,既是死寂的极光,亦是送葬的炬火。

但在永夜漆黑的世界里,龟裂的能量罩与残留的元素能量都微不足道,唯有万法之塔的嫩芽与圣露西教堂上的明珠交相辉映,勉强照亮了微弱一隅。

湿润滑腻的城墙边——

身披黑甲的军士下了战马,他们沿着竖起的木梯,前赴后继地往墙头爬去。而城墙上手执盾牌的禁卫,或用盾牌将敌方击退撞落,或用长枪将搭起的木梯挑离。

可无论是哪一方,他们的眼神俱是麻木干涸的。

许是因为他们都明白,说不定等到下一个大型魔法吟唱结束,便轮到他们化作飞灰。

昏暗深重的宫廷里——

荒淫无道的君王在频率渐高的急奏里,安然酗饮着来自西陆的红酒。

而在这里,无论是地毯、王座,还是装饰用的盾牌与旗帜,都是炽烈的红色。

鲁索的本意,就是鲜红的颜色。

此刻城头的颜色,不知是否与他杯中的色泽一样呢?西奥多·鲁索一边醉醺醺地思索,一边朝着先王的挂像遥遥致敬。

肃穆庄严的教堂中——

不幸滞留于此的领主与富商们,正在枢机主教的带领下做着弥撒。

他们一声不吭,阴沉着脸排队走过熊熊燃烧的祭坛,将沉甸甸的信仰敬献给帝利斯的神像。

“彻照黑暗幽冥,光辉终会降临……”

“听凭您的指引,神明啊,还有神的弥撒亚……”

圣歌合唱,歌声嘹亮。

富商撒穆尔也是其中一员。

他的祖上本是扈从大贵族的魔法师,无奈他自己没有那种天赋,只能靠着余荫在城里经营着还算过得去的锦织毯生意。

不过,他是从来也不信光辉之主帝利斯的。

眼下他之所以会和妻女站在这里,是听说了阿莱约殿下的虔信。

对方似乎和黑索王国那边的主教私交甚好,想来是不会打圣露西教堂的主意。

毕竟现在的世道越来越乱了,城破了会发生什么,谁又说得清呢。

撒穆尔坚信,抱有相同想法之人并不罕见,因为这才是诸元大陆上的真实。

唯有一贫如洗的愚民才会相信遥不可及的传说故事——

正是因为他们一无所有,才会在白日梦里奢望着神迹降临。

上位者们像赶时髦一样,选择皈依光辉之主,说白了只是一种对世俗规则的无声拥护。

正是这种不可名状的规则,构成了世界里默契存在的秩序。

这种秩序不但使弱肉强食变得名正言顺,也使得他与他的后代衣食无忧,不用在城外的哪个菲尔德里刨土豆。

就像这座城市高高在上的君主,哪怕吃了败仗,也根本没有性命之虞。

只消付上一笔令对方满意的赎金,他就可以继续在奢靡豪华的宫殿里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真实和谎言完全就是一码事,他比旁人要多读了几卷羊皮纸,看得更清楚一点。可就是这份清醒,反而为他带来了针扎般的刺痛。

想到这里,撒穆尔的脸上不禁浮现出讥讽的嘲意。

他在融洽的合唱声中抬起头来,朝着帝利斯高高在上的神像大不敬地看去,结果,却忽然看到神像的眼睛亮了起来。

“啊!”他万分惊讶地叫出了声。

原本祥和静穆的合唱,因为杂音的乱入瞬间混乱。

但没人去纠结到底是谁搞了破坏了。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亲眼看到,帝利斯的眼睛亮了起来。

迷途的羔羊们只能惶恐无助地看向他们的牧者,可实际上,尼古拉斯远比他们还要惊诧。

神像的眼睛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发光,名贵的灰碧玺只是折射了后方传送阵的光亮。

而被弃置许久的传送阵里,赫然站着他的教皇冕下——

那位失踪了四十年,唯有他这样的教廷老人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心狠手辣的约书亚。

只见对方身着盛装,头上戴着荆棘编成的冠冕,掌心托着金色的球十字净瓶,正无比“慈祥”地打量着他。

尼古拉斯实在是太过震惊,以至于把跟着传送过来的敌人与同事都直接忽略了。

倘若光芒足够耀眼,谁还会去在意旁边微不足道的阴暗呢?

“噢,光辉之主保佑……”尼古拉斯口中喃喃,竟然情不自禁地跪倒在了祭坛下,驯顺无比地画起了十字。

若是忽略他颈间可疑的黑色印记,恐怕不论是谁,都会对这位主教的信仰深信不疑。

原已走调的歌声,这时终于彻底戛然而止。

茫然的“信徒”们跟着回过头去,空荡荡的礼堂里全是衣袖摩擦的窸窣声。他们只能疑惑地望着那倏然出现的金发男子,即使他们全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了下去,很快礼堂里就乌压压地跪倒了一大片。

短暂的静默里,约书亚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恐怕只有如坠冰窟的尼古拉斯听见对方说了什么。

然后,只见教宗陛下忽然扬起了双手,将手中的法器高高地举过头顶,“唱歌吧,我的孩子们。当你们感到害怕的时候,当你们感到无助的时候,就高声地歌唱吧!”

说罢,他便起了个头,“你是我的藏身处,以得救的乐歌环绕着我……”

歌喉婉转,妙声动听。

恰如夜莺自在啼鸣,给迷茫的心灵带来无尽的慰藉。

而云魏清晰地洞察到,随着信徒们的不断加入,有淡淡的金色光点从混沌的精神力场中脱颖而出,向着神像的眉心处跃迁而去。

金色的力量就像是淘出的沙金,轻易地打破了时空的束缚,不知最终汇往了何处。

或许,这就是神官们使用的神力吧。

他不禁想起了,艾萨克曾经向他科普过的,神明们宛若寄生虫的危害。

如果深渊之主要毁灭诸元大陆……

那么,光辉之主帝利斯,那个曾经和伊萨一样,曾经对神只痛恨不已的魔法师,现在又在何处?

在重新响起的赞美诗里,云魏几人跟在约书亚的身后,沿着侧面的楼梯向教堂最高处的塔楼而去。

楼梯的侧壁浮雕了精美的纹饰,整块的大理石上,用更为古老的语言,书写着属于光辉圣教的盟誓——

祝圣此路,光明永驻。